第 173 章
尽管早早躺下,元念卿心里事情太多,最终也只睡了半宿。即便如此清晨起来精神好了不少,可见在外面的时候大概根本没睡。
泰清这次见到他们倒是面带喜色:“那些记录果然有用,这段日子我仔细研读,有不少体悟,尤其是最后一套针法,直接点破了我长久以来的迷津。”
元念卿一听也饶有兴致道:“泰大人可否也说给我听听?”
“当然。”泰清连连点头,“我一直认为王爷先天经络不及一般人通达,不过是因为长久以来都是按照常人来比对,但缘卿的针法后期都是标定具体位置,没有说过穴位。而最后一套针法,更是暗示您的经络可能和寻常人是反向的。”
“反向?”白露和元念卿都是头一次听说。
“这种现象确实少见,但也不是没有。我早些年随祖父查验尸体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个右胸被刺而亡的男子,那一刀正中了他的心脏。”
白露比了比心脏的位置:“他的心脏长在了右边?”
“没错,换做别人或许命不该绝,但经过查验他的内脏和一般人是反的,故此一刀毙命。”
白露觉得不对,自己时常听元念卿的心音,一直都在左边:“可是念卿的心脏是在左边,我确认过。”
“我知道,所以说王爷不是五脏长反了,而是经络的具体位置可能是反的。因为施针时大多是对称行针,就算一两针位置不对,也还是会有效果,所以很难察觉出来。而且经络一但是反的,气运血运肯定也和常人不同,因此按照通常五行生克之法用药,也不如一般人有效。”
白露听完豁然开朗:“难怪他的脉象总是摸不出规律,因为这些规律都是按照寻常人的身体总结出来的。”
“正是如此,虽然这个发现并不能让你我马上了解王爷气运血运的真正规律,但终归是有了个方向。”泰清说到这里看向元念卿,“我想验证一下这个发现,不知王爷今天能不能再让我施一次针?”
元念卿欣然点头:“当然,正好我今日不用赶去朝上,可以在这边多逗留一会儿。”
“那事不宜迟,请您准备吧。”
“不过在此之前……”元念卿看向白露,“有东西给你。”
他掏出分出来的血瓶,递到泰清面前。
泰清狐疑地打开闻了闻,立刻震惊道:“是血?!”
元念卿擡起伤口未愈的手:“是我的血。”
泰清觉出事情不对:“这伤是怎么来的?”
他抢在元念卿之前开口道:“前两天太后召我进宫,期间给我喝了加曼陀罗的茶。他及时赶到把我救了出来,但那时候我来不及说明就昏睡过去。他就以为我中了毒,便割破手给我喂血,因为血止不住,他就用药瓶装起来了。”
泰清难以置信道:“太后为什么要这么做?”
元念卿隐去了太子和他真正渊源:“应该是为了笼络太子,据说他和太子心仪之人有些相像。之前我虽察觉到太子的对他十分在意,但一直想相信对方的为人。”
泰清还是不愿相信:“太子一向忠厚老实,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那天我赶去找他时,他正从养心殿逃出来,身后则是太子带着宫人追赶。我当时身边也跟了禁军,泰大人不信可以去找他们问问。”
泰清明白元念卿不会用这种事乱说,无奈慨叹道:“太后终是要把太子也毁了……”
“我也是从他这件事想到了之前萧妃的事,不知道太后是否还会对萧妃或是其他人不利,所以把这些血交给你。”
“我一定会妥善保管。”泰清慎重地将血瓶收好,“其实这么多年下来,当初缘卿留下的血已经用尽,您的这一份非常重要。”
“不过你还是要试一试,也许我喝了那么多年药,血已经做不成解药了。”
“其实我已经试过……”泰清尴尬道,“您十二岁那年我去侯府施针,正赶上您擦破了手掌,我给您包扎的时候,用纱布多沾了些血带出来。”
元念卿记得此事,不过当时并没觉出蹊跷:“手掌是我自己爬树擦破的,你要血跟我直说就是。”
泰清苦笑道:“我要是说了,存彦肯定跟我没完。之前带您下山的时候,他就多次警告不许打血的主意。”
原来师父早就料到了,元念卿心下不禁动容,存彦真的为自己付出了太多。
正打算起身为施针做准备,元念卿忽然想到一事:“对了,泰大人,你对京中名医有了解吗?”
“太医院每五年都会招纳医官,我也是主审官之一。若是京中名医,就算不相识,应该多少也有耳闻。”
元念卿一听大喜过望:“那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黄有之的名医?”
“黄有之?”提到这个名字,泰清有些意外,“他曾是太医院的御医,大约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了?!”元念卿暗道不妙,“他是怎么死的?”
“死在了内侍府,他给一位娘娘诊治的时候失手,反而让病症恶化,便被太后落罪,交给内侍处理了。”
元念卿连忙追问:“他是在哪位娘娘身上失的手?”
泰清也不确定:“大概是宁妃娘娘,那段时间我不在宫里,回来后太医院内对此事讳莫如深。不过无意中听宫人们暗中聊起,说本以为是太后最冷落的嫔妃,没想到会为此发那么大脾气。我想既然是太后最冷落的嫔妃,应该是宁妃莫属。”
元念卿想了想又问:“据你所知,太后和宁妃的关系如何?”
泰清回忆道:“也说不上好还是坏,相较於其他几位,只能说不闻不问。我本以为几位娘娘都是太后选进宫的,应该都合她的心意才对,不过李妃娘娘出事之后,我也不好说太后对她们的态度。”
“你确定每一位都是太后选进宫的?”
泰清点点头:“您应该知道陛下心里装的谁,他平素基本不去后宫,和几位娘娘留下子嗣,也只是为了保她们在宫中的地位。他曾说过娘娘们都是无辜的,我想他虽然不能真心喜爱她们,却也是真心怜惜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