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4 章
元念卿听完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宽衣为施针做准备。白露和泰清也各自忙碌,一个端水净背,一个去外面添火。
待到一切就绪,泰清拿起针刚要往烛火上烤,外面却传来骚动。
白露连忙打开窗缝向外窥视,竟然看到元载泽正和守在院外的禁军对峙,赶紧回来道:“是太子,看着像是和守卫的禁军僵持着,会不会是想进来?”
泰清放下针:“我去把他劝走。”
谁知元念卿却将人按住:“不,泰大人,我去。”
然后也不等旁人反应,起身到桌案旁,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蟒袍披在身上,便开门走了出去。
此举顿时让屋内两人头皮发麻,那件蟒袍是皇帝的,元念卿直接披上是大罪一件!
但人已经来不及拦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元念卿关了门。
“我知道里面有人,你们今日不放行,我便在这里等到父皇过来!”大概是自己的身份在守卫禁军面前不管用,元载泽面带愠怒呵斥道。
元念卿站在院中接话道:“殿下何苦在这里浪费时间,直接去大殿见陛下岂不是更快?”
元载泽移目循声向院内张望,看到人时脸色更是难看,元念卿不但身披皇帝的蟒袍,而且蟒袍之下连中衣都没穿!
“你……你怎么会在这?!”元载泽指着他的鼻子质问。
“殿下,身为太子应该明白,有些事最好不要随便过问。”手指轻柔地划过衣襟上的金丝纹样,如此简单的动作便足以令人浮想联翩。
元载泽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并且大受刺激:“你丶你果然恬不知耻!”
元念卿面不改色道:“不敢当,比起殿下联合太后设计有夫之妇,还是逊色不少。”
“我没有!”元载泽焦急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想到皇祖母她……我只是担心白露,我要告诉她真相!”
“什么真相那么奇怪,要给他灌药之后才能讲?”
“就说那不是我的主意!皇祖母的手段确实激进,但你——”元载泽要冲到他面前被禁军拦住,“你明明有负於她,才是那个害她最惨的人!”
元念卿目光凛然道:“莫说我从未负他,就是日后我真的负了,也我和他之间的事,轮不到旁人置喙。”
“她就是被你这般巧言令色给骗了,才会对你做过的龌龊之事毫无察觉!”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龌龊事?殿下不妨说出来让我长长记性。”他负手走到元载泽面前,骇人气势逼的对方不由自主地后退,“若确有其事我自当领罪,若子虚乌有我也要讨个说法。”
元载泽环顾四下没有明说,只是斥责道:“你不要依仗有人纵容就以为可以无法无天!”
“这句话也同样奉送给殿下。”他将元载泽逼到退无可退时,倾身附在对方耳边道,“回去把看到的都告诉殿下至亲至爱的皇祖母,让她有什么手段都冲我来,我绝对奉陪到底。”
说完这番话,他还故意在元载泽耳边吹了口气,见对方惊慌地捂着耳朵避开,才留下鄙夷眼神转身回屋。
“你疯了!”一进屋,白露便一边埋怨,一边确认元念卿状况,只是在外面站了那么一会儿,整个人便冰得不得了。
泰清也大为不解:“王爷,就算太子殿下受太后蛊惑,您这又是何苦?”
“我不是针对太子。”元念卿依旧老神在在,不慌不忙脱下蟒袍放回原处,“而是让他带话给太后。”
白露赶紧拿衣服过来给他披上:“那也没有用自己的身体胡闹的,冻坏了可怎么办?”
“我不是很快就回来了?没冻坏。”
泰清看了看皇帝蟒袍,又看了看元念卿,有些悟出他的意图:“莫非您想以刚才之举刺激太后?”
他点点头:“其实我们来这边的路上,一直有内侍暗中监视。穿着斗篷风帽,我估计那些内侍并不能认出白露,见我带着他频繁往陛下寝殿来,应该也不会往好事上猜。刚刚太子一口咬定我有负白露,估计就是从太后那里听说了什么,我索性成全他们的猜测。反正太后恨我这张与缘卿相像的脸也不是一天两天,正好趁此机会让她更恨一些。”
泰清叹气道:“我还是觉得您此举太过莽撞,万一让陛下知道……”
“等施完针,我便去陛下面前领罪。”元念卿脱下衣服重新回到榻上,“你们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泰清和白露无奈对视一眼,重新开始施针。
一套针法完成后,元念卿的感觉与以往不同,不但没有强烈的疲乏感,身体反而觉得有些轻松。
“这套针果然有神效。”他活动自己的四肢,“往常针灸过后整个人都是沈的,今天手脚却十分轻便,就像天气暖和时一样。”
两人一听十分欣喜,泰清也没想到调整后的效果立竿见影:“看来这条路是走对了。”
白露暗地里喜不自胜,如果顺着这个思路摸索出规律,说不定真能把元念卿治好。
“不过谨慎起见,王爷还是躺下休息片刻,也能巩固针效。”
元念卿依言躺下休息一会儿,才穿好衣服往大殿去了。
泰清和白露照旧回到厢房那边,继续讨论用药上的调整。
一晃中午便到了,泰清收拾东西离开前,对白露道:“你还是想办法劝劝王爷,行事最好更稳妥些。”
“您放心,我会好好劝他。”白露知道对方是好心,一口答应下来。
泰清欣慰地点点头,带着东西会太医院去了。
不过答应归答应,白露心里十分清楚元念卿今日看似荒唐的作为,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只是他们没能看透罢了。
毕竟元念卿从不会在正事上胡闹,更不用说是这种对抗太后的节骨眼儿上。
下午元念卿回来倒是没什么异状,可他不放心,把人拉到主屋小声问道:“你真的和皇帝请罪了?”
元念卿点下头。
见对方没说话,他紧张道:“不会真降罪给你了吧?”
“没有,就是挨了几句数落。我有和他讲清自己这么做的理由,他应该也是认同的。不过到底是让在场的禁军和宫人看了笑话,他心里肯定不痛快。”
他这才略微安心,就和自己料想的一样,元念卿不是在胡闹:“你也把理由跟我说说?”
“说来很简单,就是为了逼太后有所动作。”元念卿解释道,“或许是幽州情况不明,这段时间林氏一派的官员全都蛰伏起来,很难从他们身上发现破绽。长此以往,只会拖慢破局的进度。我必须想办法逼这些人从上到下动起来,他们动得越多,露出的破绽也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