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3 章
“你不能这么做!”曹子廉心急如焚地斥责,“你这是大逆不道!”
元念卿冷哼:“这话还轮不到你说!你有脸去见陛下的话,可以直接向他告我的状,看他会不会如你所愿判我个大逆不道。”
一提见皇帝,曹子廉的气势顿时没了,神色仓皇地避开他的视线。
存彦不明白曹子廉为何会是这种反应:“师父,念卿说您无颜见陛下是什么意思?”
曹子廉迟疑许久叹气道:“存思恨透了我。”
存彦不解:“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曹子廉摇头:“若不是我当初出手阻止,他应该已经和缘卿远走高飞。”
这下存彦也无话可说。
“以我一路打听到有关缘卿的为人,他并不是个言而无信之辈,可是对於出逃之事却临时反悔,我想这应该不是出於他的本心。”
曹子廉懊悔地说:“缘卿确实打算和他一起离开,可是他们一旦走了,嫣妤好不容易稳固的地位就荡然无存,我这才……”
“你这样一个痴情之人也是少见,我倒是可以给你出出主意。”元念卿话里带着讥讽,“不如趁着大军入京之前,去宫里带走太后,两人重修旧好岂不美哉?”
曹子廉知道他在挖苦自己与太后的旧情,情绪激动地辩解:“我对她没有那种心思,我只是想帮她!”
“那你就等着帮她收尸好了。”
元念卿说完转身要走,硬是被对方拉住动弹不得,他忍住手臂上传来的痛楚:“还有什么话吗?”
曹子廉满脸痛苦地恳求道:“求求你,至少给她留个全尸。”
“想让我给她留个全尸?好!”他说着反手将对方拉住,“那你要把帮太后的经过一字不落地告诉我,但凡察觉到你撒谎,我定让太后的尸首少掉几块。”
曹子廉纠结许久,才缓缓对他点下头。
他看一眼内院东边的空房:“我们单独到厢房说话。”
两人一起进了房间,听剑则过去守在门外。院中只剩下存彦一人,神情覆杂地盯着房间出神。
白露见状赶紧出去将存彦扶住。
“没事,就是看到刚刚的场面心里不是滋味。”存彦反倒苦笑着安慰起他,“你不用在意我,多留神念卿就行。我本来以为他今天回来能睡个好觉,没想到又给搅和了。”
他不由得看向亮灯的厢房,元念卿躺下之后就和他说今晚要倒逼曹伯现身。
他那时还不明白一个下仆为什么要设计逼出来,现在看来如果不是被逼问得走投无路,对方仍然在想方设法维护太后。
这份痴情令人动容,但所造成的后果却难以让人同情。他的心情尚且如此矛盾,在其中牵扯更深的师父肯定更加难过。
存彦拍拍他的手:“闹了这么晚,你先回去休息,等念卿出来你还得照顾他呢。”
他没有离开,而是盯着对方看。
存彦明白他在问自己:“我想在这静静,一会儿就去睡。”
他知道存彦需要独自思考的时间,於是也不再劝,转身回了房间。
元念卿转天快到中午才从厢房出来,脸色阴沈步伐虚浮。白露和存彦早饭过后就一直等在院里,见人出来赶紧迎过去。
“师父,你帮忙照顾一下他。”元念卿说着瞥一眼屋内的曹子廉,对方此时目光浑浊神情呆滞,仿佛一夜之间苍老的许多。
“交给我吧。”存彦赶紧应下,进屋去找曹子廉。
元念卿又示意听剑回去休息,之后才和白露一起回房。
几日的不眠不休已经让元念卿濒临极限,一进屋就靠在他身上:“我必须得睡一会儿,你能不能陪陪我?”
他连连点头,这一夜说是休息,但心里惦记着元念卿,自己也不曾合眼。现在把人盼出来,困乏也跟着起来。
元念卿没有精力继续支撑,上床窝进他怀里便不再言语。握着那双寒意十足的手,他的心里满是疼惜。
他知道元念卿在努力带自己闯过这一关,可是他无法接受对方以本就脆弱的身体作为代价。他要的是活蹦乱跳的元念卿,是能够肆意胡闹的小泼皮,而不是这样眼睁睁看着对方殚精竭虑日渐憔悴。
到底怎样才能帮上忙,不让所有重担都压在元念卿的身上……
各自都有心事,两人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晚饭时起来勉强吃了些东西,元念卿就去找元崇询问采荷的状况。
“一直都很老实,我吩咐大家以礼相待,他的态度也都心平气和,算是相安无事。”元崇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问起采荷,“您是要做下一步打算了?”
他点点头,掏出一张帖子和一个信封:“这几日朝中有些混乱,太后和胡家应该无暇理会他。我之后也会忙起来,不一定还有机会处理,所以想今晚把事情办妥。你去找两三个机灵些的护院,晚些时候带着我的亲笔信和帖子护送他出城,往章津县去找曾任刑部侍郎的王誓王大人。我之前联络过王大人,他看到信就会明白。”
元崇小心接过帖子和信件:“我这就去办。”
随后他独自一人来到关采荷的地方,先轻轻敲了敲门,才让人把门打开。
采荷听到敲门声便做好了准备,见他进来并不意外,而是十分平静地问:“是我的大限到了吗?”
他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心愿……”采荷以为死期将至,苦涩道,“我想见姐姐和弟弟,想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这个心愿正中他的下怀:“本王满足你。”
采荷楞了一下,想歪到别处:“难道你抓了他们?”
“他们在王大人那边好好的,我抓他们作甚?”
采荷怀疑道:“总不能你打算让我去王大人家里见他们吧?”
他点下头:“正是。”
采荷大为不解:“你就不怕我半路跑了吗?”
“你愿意跑就跑吧,王府的饭好,可是不养闲人。”
采荷有些不敢相信:“你丶你打算放了我?”
“好酒好菜招待你这么多日子,也该送客了。”
“为什么?我可是要杀你的人!”
“你不是没杀成吗?”他说到这里又加上一句,“不过仅此一次,下次你再有类似的举动,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采荷听懂他的意思:“我可以发誓,不会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