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最先反应过来,她跃马跳上大石,右手高举,回头向少年和领地里的人们高呼道:
“豺人头领已死,为了我们的命运,随我冲锋!”
话音未落,索菲纵马驰骋,朝着主丘而去。
路上的豺人,如丧考妣,失魂落魄,不知所措,依次化作索菲的剑下亡魂。
“杀啊!”
少年们士气大振,又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波动,笼罩之后,浑身上下充满力量。
各自纷纷举刀举棍,朝四周的豺人杀去。
罗莎大婶也抡着锄头,带领妇孺们和一部分奴隶杀了出来。
他们想明白了,就算在山坡上扔石头,那也比待在屋子里等待审判强。
从篱笆到主丘的路程并不远,索菲一路所向披靡,顺利登上山顶,和李维汇合。
“李维,你做到了!”她激动地说道。
“我们做到了!”
李维伸出左手,和索菲碰拳,然后手指北边,道,
“那边,北山,那里还有四五十豺人,不能给他们重整旗鼓的机会。”
“交给我!”
索菲一拉缰绳,坐骑调转方向,秀发在空中飞扬。
马蹄阵阵,从山上滚滚而下。
北内克山的豺人在小头目的指挥下还想抵挡。
索菲直接纵马践踏,矮小瘦弱的豺人在高大的女骑士面前,就如萤火之于皓月。
她所到之处,尽皆腥风血雨,所向披靡。
“退,快退,他们不是人类,他们是魔王!”
豺人终于崩溃了,小头目丢下手中铁刀,率先朝后逃窜。
其他豺人也有学有样,四散逃开了。
索菲只有一人,倒是没去追赶,她还有一个和李维一起做出的计划没完成。
她从身后取出一个圆筒样的东西,打开绳结,然后握住一端,举起来抖动。
在晨风的吹拂下,一面旗帜赫然展开。
浅蓝色的布面上,风车立在湖泊旁,那是哈格内克领地的旗帜。
深入混乱的伯恩地区,各个领地都需要塑造认同,旗帜就是最基本的方式。
索菲一手掣旗,一手牵绳,双腿纵马,朝北丘山顶奔驰而去。
此刻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升起,明媚的阳光,尽情挥洒在山丘之上。
索菲向着朝阳驰骋,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
当她终于踏上了山顶,将领地旗帜高举时,回头看向南边内克山上的李维。
李维依旧屹立在山巅,铁剑刺透豺人的身躯,冲天而举,恰似长虹贯日。
朝阳下,二人相对而立,脸庞一半藏在阴影当中,另一半却已经沐浴了晨晖。
索菲看着李维,笑了。
李维也笑了。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从主丘的八位勇士,到篱笆外的少年,再到屋舍中的妇孺们,尽皆沉浸在欢乐的海洋当中。
“赢了,我们赢了!”
“真的胜了,真的活下来了!”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李维感受着人群的喧嚣和激动,心中也是格外畅快。
他将沙凯尔放了下来,朝山下看去。
人族群情激奋,豺人溃败四散。
主丘正面的农田里,原本的主战场,完完全全由人族少年们占据,罗莎大婶带领的中老年们在篱笆处作为后援。
主战场的豺人分作两股,分别向北向南逃窜。
北丘处,在索菲的驰骋下,豺人完全溃败逃散,虽有三四十的数量,却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可惜只有索菲一人,无法四面兜住。
主丘上,安东尼早已经站了起来,八位少年们已经控制了局面,牢牢占据着战场的制高点,护卫在李维身旁。
河对岸的南丘上,早先天色暗沉,驻扎的豺人只是紧张地戒备。
现在天已经大亮,人豺攻守易势,他们也没了反击再战的心思。
只是毕竟隔着一条河,李维只能看着他们从容收拾东西撤退,临了还不忘把死人身上的衣服拔下来。
死人是先前逃亡被抓的开拓民和奴隶。
“马克老大,我们怎么办?”安东尼气喘吁吁问道。
“趁胜追击,痛打落水狗!”
辛苦这么久,现在正是收获的时候。不过战场分成了几处,具体怎么追,需要仔细安排。
李维意气风发地探出身子,朝山下的少年喊去,
“克莱恩,你们快去北丘支援索菲,不要让那边的豺人跑了!”
“马克老大,明白!”克莱恩是开拓民少年,但现在完全被李维的英姿所征服。
“罗莎大婶,篱笆外就交给你们了,仔细打扫战场,可不能放过一丝一毫值钱的玩意儿!”
李维又扯着嗓子喊道。
“放心,马克我听你的。”
罗莎大婶猛拍起胸脯,转身对周围道,“老家伙们,姑娘们,都打起精神来,轮到我们表演了。”
“安东尼!”李维没回头喊道。
他记得刚才见安东尼龇牙咧嘴,准是受伤了
“在呢,马克老大!”
“你守在这里,给大家指挥方向。其他人,跟我下山,狠狠揍那帮豺人!”
他有心照顾一下这个替自己解决拦路虎的少年,正好也要在山头安排人看守。
不待安东尼回应,李维将铁剑从沙凯尔身上拔出来,又在地上捡了把豺人的铁刀,然后如猛虎下山一般,朝着北面的那股豺人冲过去。
另外七个少年也有学有样,捡起地上的武器,刀剑双全,跟在李维后面,嗷嗷鬼叫着冲下去。
安东尼不服,也想跟下去,但刚迈了一步,就牵动到腰上的伤口,疼得直咧嘴,便老实留在山上监视豺人动向。
战场里的豺人很是混乱。
在沙凯尔身死,李维山巅高呼,索菲马踏北丘之后,带队的凯塞多和许尔勒趁着混乱接上了头。
“凯塞多,沙凯尔死了,怎么办?要不要掉头去杀了那个人类,给老大报仇?”
“你傻啊!”凯塞多拍了下许尔勒的脑袋,“我们已经输了,现在的重点是赶紧撤退。”
“哦哦,撤退,撤退……可我感觉还能打一打?”许尔勒踮起脚四处打量。
“唉你……算了。”凯塞多被这傻帽样给气到了,心中叹气。
“现在有两个方向,北边从山下走,或者朝南渡河汇合南丘,你选哪个?”
“为什么一定要跑……”许尔勒还是不理解,但看着凯塞多严肃的表情,立马改口道,
“那我走北边,凯塞多你走南边吧。走北边和勒鲁瓦他们汇合,说不定还能反杀回去……”
凯塞多懒得再和许尔勒废话,言尽于此,他立刻转身离开,带着手下朝南去渡河了。
许尔勒看着凯塞多的背影,撇了撇嘴,道:
“现在老大死了,谁表现好谁就是新的老大。这凯塞多跟着人类学了些,都快忘了我们豺人的传统了。”
说罢,他也不再停留,带领手下豺人向北去汇合北丘的勒鲁瓦。
“这些人类怎么这么难缠?”许尔勒一刀砍向眼前的克莱恩,却被对方格挡开。
想要再补刀,马蹄声响起,索菲恰好杀到,一剑斩下,逼得许尔勒倒地翻滚,才堪堪躲开。
“这些豺人全都背着血债,决不能让他们逃了!”索菲大声鼓舞着少年们。
然而少年们毕竟武器简陋,和一心逃命的豺人厮打在一起,还是很吃力的。
许尔勒经过苦战后,也明白过来,放弃幻想,准备趁着人少,赶紧突围。
“哪里逃!”
李维杀到了,一刀击飞眼前豺人的武器,然后左手铁剑直取项上豺头。
“一个都不能放走,诸君随我杀敌!”
李维甩飞豺头,大吼一声,再度开启【陈涉首事】。
一股无形的波动拂过战场,人类少年们顿觉疲惫一扫而去,浑身充满力量,奋力将豺人全部给拦了下来。
“投降吧,你们已经无路可逃!”
索菲跃马击飞一只豺人,长剑滴血,傲然屹立战场中央。
北山后方,农家壮小伙雅克,押着一串绑缚的豺人出来。
那是先前驻守北内克山的,被索菲击败后,俘虏了不少。
为首的就是小头目勒鲁瓦。
许尔勒眼中充满苦涩,
“原来凯塞多早就看明白了……难怪老大说他是部落里最聪明的。”
随后李维大手一挥,少年们前后夹击,这一支豺人的结局,已经没有了悬念。
在南边,凯塞多刚刚从河里爬到岸上,简单甩水后,来不及护理毛发,就带着手下赶紧上了南丘。
“走,快走。”凯塞多对来迎接的金特道。
残存的豺人趁着人类兵力不足,注意力在北边的机会,迅速从南丘溜走了。
哈格内克保卫战,结束了。
当李维和索菲带着成串的俘虏返回到庄园外时,人群爆发出震天的掌声和欢呼声。
男女老少簇拥着李维和索菲,献上敬畏的目光和衷心的夸赞。
“女武神!女武神骑在马上,马蹄碾过凶恶的豺人,将胜利带给我们。”
女武神,索菲·卡瓦利的新外号。
至于马克·李维,
安东尼心里忽然想起曾经在教廷藏书室翻到的,某个东方诗人称颂雄狮的句子:
金眸玉爪目悬星,群兽闻知尽骇惊。
“雄狮!马克,雄狮一样的男人,哈格内克的守护神!”
雄狮李维,这个外号得到哈格内克开拓民和奴隶们的一致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