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林韵诗一直在想着留学的事。
茶寮那场谈话，像是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只是这扇门后的路，注定不会轻松。
天色渐暗，她坐在梳妆台前发呆，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
"小姐！"小玉压低声音在门外说，"后花园......"
"知道了。"林韵诗轻轻一笑。
后花园里，荣修白正倚在假山边，手里摆弄着几片树叶。
一身深色的便装，倒是比往日多了几分随意。
"荣大侠这是要劫富济贫？"林韵诗站在月光下，打趣道。
"差不多吧，"他顺着她的话接下去，"专门劫那些不学无术的千金小姐。"
"那你可找错人了，"她走到他身边坐下，"我这就要去当穷学生了。"
"怕吗？"他突然问。
"怕什么？"
"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远离家人，远离......"他顿了顿。
"你是在担心我？"林韵诗侧头看他。
月光下，他的侧脸显得格外深邃。
"你看，"她指着天上的月亮，"英国应该也能看见这轮月亮吧？"
"那边总是阴雨连绵的。"
"那正好，"林韵诗笑了，"我最喜欢下雨天。"
"为什么？"
"因为下雨天适合想念。"
荣修白愣了一下，转头看她，却发现她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已。
"你......"
"我在想，"她打断他，
"要是哪天在伦敦的街头，突然碰见一个熟悉的人，会不会很有趣？"
荣修白轻笑："你倒是想得美。"
"那要不，"她歪着头，"你也去留学？我记得你好像说过......"
"我可没这个闲工夫。"
"也是，"林韵诗站起身，"你有那么多'劫富济贫'的事要做。"
"你啊......"荣修白无奈地摇头。
"对了，"她突然说，"我走之前，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
"帮我......寻找一个人。"她低声说，"和我同一天出生的那个女孩。"
"林家的亲生女儿？"
"嗯。"她咬了咬唇，"我总觉得，或许她还活着。"
荣修白沉默了一会儿："放心，有消息我一定告诉你。"
"那就说定了。"林韵诗正要转身。
"等等。"荣修白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这是......"
"平安符。"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翠色的玉坠，"听说是我母亲当年留学时戴的。"
林韵诗愣住了："这......"
"收着吧。"他把玉坠挂在她脖子上，"就当是个约定。"
"你这又是从哪学来的......"
林韵诗的声音消失在夜风里。因为荣修白已经俯身吻住了她。
月光下，两个人影渐渐重合在一起。
许久，他们才分开。
"你这是......"林韵诗抬手摸了摸嘴唇。
"盖章。"荣修白一本正经，"重要的约定都要盖章。"
"你......"林韵诗又好气又好笑。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两人这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
"我走了。"荣修白转身。
"等等！"
"还有什么事？"
林韵诗犹豫了一下："你说，英国那边的雨，是不是也这么温柔？"
"去了不就知道了。"他的声影消失在夜色中。
林韵诗站在原地，摸了摸还带着温度的唇角，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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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告老爷，小姐求见。"
林志远放下手中的报纸："这么早？让她进来。"
沈月华正在煮茶，闻言也抬起头来："韵诗今天怎么这么早？"
"爹，母亲。"林韵诗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资料。
"说吧，"林志远看着她郑重其事的样子，"一大早的，又想出什么鬼主意？"
"爹......"林韵诗走到书桌前，"女儿有个想法，想请您过目。"
她把资料放在桌上："这是伦敦大学的商业管理课程。"
"留学？"林志远眉头一皱，"好好的为什么要......"
"家里不是一直想让我学点商业知识吗？"林韵诗抢着说，"这个项目正适合......"
"胡闹！"林志远一拍桌子，"你一个姑娘家，跑那么远......"
"老爷......"沈月华端着茶走过来。
"爹，您看看内容再说。"
林韵诗指着资料，"这个项目专门针对东方商业家庭，教授的都是最实用的内容。"
"再说了，"她继续道，"咱们家的码头不是要扩建吗？将来肯定要和外商打交道。"
林志远沉默了一会儿："你不是在医学院念得好好的？"
"医可以救一个人，"林韵诗放缓语气，"但商可以救一群人。我想帮爹分担。"
林志远眯起眼睛看她："说吧，还有什么话？"
"就是......"林韵诗偷瞄了母亲一眼，"陈家那边......"
"原来是为了这个。"林志远冷哼，"你以为出国就能躲开？"
"不是躲开，"林韵诗赶紧说，
"是为了更好的将来。您想啊，要是我真能学成归来，对林家、对陈家都是好事......"
"你这孩子......"林志远摇头，"就会耍小聪明。"
"爹......"
"行了，"他挥挥手，"我知道你的性子，说不过你。让我想想。"
"老爷，"沈月华突然开口，"不如让她去吧。"
林志远惊讶地看她："你也觉得该让她去？"
"韵诗说得对，"沈月华把茶递给丈夫，"现在的姑娘，不比从前了。"
"可是......"
"我看过了，"沈月华指着资料，"那边很安全，而且住在女生公寓......"
林志远半晌没说话。
林韵诗在一旁屏住呼吸。
"你当真想去？"良久，他终于开口。
"嗯！"林韵诗用力点头。
"那陈家那边......"
"女儿自有道理。"林韵诗底气十足，"保证不会让父亲失望。"
"你啊......"林志远长叹一声，"去吧。"
"谢谢父亲！"林韵诗欢喜地就要往外跑。
"等等，"沈月华叫住她，"路费的事......"
"我自已想办法！"林韵诗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孩子......"沈月华看着她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林志远喝了口茶，忽然说："你说，她是不是......"
"老爷是在担心什么？"
"没什么，"林志远摇摇头，"就是觉得她最近......不太一样了。"
沈月华沉默了一会儿："孩子大了，总会变的。"
书房里只剩下茶香缭绕。窗外，晨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