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见，山本君。"林韵诗保持微笑，快步离开走廊。
转过拐角，她直奔图书馆。
找到《英汉商业辞典》,手指在书脊上摸索着数字:3-5-2-1。
"左四右三......"她小声嘟囔着，翻到第三页，用铅笔在第五行写下:"雀巢茶，三点。"
刚合上书，就听见身后有动静。
她若无其事地走向下一排书架。
"林小姐？"是安德森的声音。
"在找经济学参考书。"她随手抽出一本。
"哦，对了。"安德森推推眼镜,"下周的报告......"
"我再想想办法。"她打断他。
半小时后，茶馆伙计领着她上二楼。
"来得倒挺准时。"何志远正在窗边喝茶。
"不敢不准时。"她嘟囔着在对面坐下，"山本那个人太难缠了。"
"说说看。"
林韵诗把这两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
何志远听完，眉头紧锁："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糟。"
"怎么说？"
"你知道山本是谁介绍来的吗？"他压低声音，"日本驻英使馆的武官。"
"难怪......"林韵诗想起山本那些似是而非的质疑。
"不过他也露出马脚了。"何志远说，"那天的烟蒂......"
"对。"她点头,"日本产的。"
"我让人查了查。"何志远递给她一张照片,"你看看这是谁？"
照片上，山本正和一个穿军装的日本人说话。
"上周三下午三点，在火车站。"何志远说，"这位可是日本陆军情报部的高级军官。"
"所以他是......"
"专门盯着英国军工业的。"
林韵诗叹口气："那我岂不是正好撞在枪口上。"
"倒也不全是坏事。"何志远眨眨眼，"组织正好需要这样的......"
"等等。"林韵诗竖起食指。
楼下传来脚步声，有人在上楼。
"我去洗手间。"她迅速站起来。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山本推门而入。
"哎呀，又见面了。"他笑眯眯地说。
"山本君也来喝茶？"她装作惊讶。
"是啊，听说这里的茶不错。"
他往里张望，"林小姐是一个人？"
"和朋友约好的，他还没到。"
"那可真不巧。"
山本遗憾地说，"本想和林小姐讨论讨论论文......"
"改天吧。"她微笑,"我得去找朋友了。"
出了茶馆，她直奔理发店。
"马雪琴呢？"
"后院。"老板使个眼色。
马雪琴正在晾衣服："来得正好，我这有个好东西。"
"什么？"
"山本的行程表。"她从衣服堆里掏出一张纸，"我们的人跟了他一周。"
林韵诗仔细看着：图书馆、火车站、军需处......
"这位还真够勤快的。"她冷笑。
"让你的同学也小心点。"马雪琴说，"他们已经被盯上了。"
"我知道。"林韵诗咬咬牙，"可惜证据不够......"
"你是想要这个吗？"马雪琴神秘一笑，从贴身衣物里掏出一个信封。
"这是......"
"山本和日本军官的密信。"她眨眨眼，"不过......"
"不过什么？"
"你得找个正当理由把它公开。"
马雪琴说，"总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们偷的吧？"
林韵诗看着信封，忽然想到了主意。
"一周后有个专题会议。"她说,"不如......"
"打住。"马雪琴竖起一根手指,"计划的事，改天再说。"
林韵诗一愣，随即听见院子外有脚步声。
"快走。"马雪琴把信塞给她，"从后门。"
她刚躲进暗道，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
"请问，这里可以理发吗？"
是山本的声音。
................
........................
林韵诗从暗道溜出来，正好赶上回校的最后一班公交。
坐在后排，她摸了摸贴身藏着的信封，嘴角微微上扬。
一周后。
"今天我们继续上周的研究汇报。"
经济系主任推了推眼镜,"林小姐,你们的新材料准备好了吗？"
"是的。"林韵诗站起来,把一叠资料递给助教。
"请看第一页。"她指向投影屏幕，"这是上周失踪的工厂数据。"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这些数据......"托比的声音里带着疑惑。
"都是通过正当途径获得的。"
她继续说,"包括火车站的货运记录，银行的资金流水，还有......"
"等等。"山本突然打断，"林小姐是在暗示什么吗？"
"没什么暗示。"她微笑着翻到下一页,"只是在还原事实。"
投影上出现一张照片。
山本正和一个穿军装的人说话。
"这位是......"
"日本驻英使馆的武官。"
林韵诗说，"与我们的军工业研究,似乎没什么关系吧？"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还有这个。"她掏出一个信封，"是在资料室的窗台上发现的。"
助教打开信封，抽出几张写满日文的纸。
"这是......"主任仔细看着翻译稿。
"军工产能调查报告。"她说，"署名是山本君。"
山本的脸色变得铁青。
"林小姐，你这是在......"
"在证明资料为什么会丢失。"
她打断他，"顺便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会选这个研究方向。"
她转向全体师生："作为一个经济系学生，我只关心一件事——产业发展如何影响就业和民生。"
"可是......"托比欲言又止。
"托比先生还有疑问吗？"
她看向他，"不如我们来分析一下这组数据？"
托比看着手里的表格，默默坐下了。
"非常精彩的汇报。"
主任站起来,"林小姐不仅完成了研究，还帮我们揪出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山本："一个对英国经济很感兴趣的朋友。"
山本额头渗出冷汗，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主任说，"外面有人想见见你。"
门开了，两个穿西装的人走进来。
"山本先生?"其中一个掏出证件,"请跟我们走一趟。"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惊呼。
"好了。"主任拍拍手，"我们继续学术讨论。林小姐,关于就业数据这部分......"
林韵诗松了口气，继续汇报。
余光里，她看见卡斯帕朝她竖起大拇指。
走出报告厅，约翰一把抱住她： "太厉害了！"
"快放开。"安德森拉他,"要被人看笑话了。"
"你们才笑话呢。"
卡斯帕插嘴，"刚才谁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来着？"
林韵诗被他们逗笑了："行了,请你们喝咖啡。"
"等等。"托比追上来,"我...我能一起去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
"当然可以。"林韵诗大方地说,"反正也不差这一杯。"
"诶，凭什么？"约翰不满，"他刚才还......"
"好了好了。"她打断他，"咱们组缺个计算高手。"
托比的眼睛一亮："真的？"
"加入之前先说好，"安德森推推眼镜，"不许打听人家私事。"
"我哪有......"
"得了吧。"卡斯帕笑道，"都看见你偷偷记笔记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往咖啡馆走去。
这一仗，总算漂亮地打完了。
至于那些不能说的秘密......
林韵诗捏了捏口袋里的火柴盒。
里面装着刚才从信封里分离出来的另一份密函。
这个，还是留着今晚再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