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家卤味小店在老街尾艰难立稳脚跟后,毕成功并未满足于那开业时的短暂热闹,他深知,要让毕家味道深深扎根于小镇居民的心间,乃至有朝一日名扬在外,还有漫长且艰辛的路要走。
每日晨曦微露,天边才泛起鱼肚白,小镇还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毕成功的小院便已率先苏醒。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惊扰了仍在熟睡的家人,简单洗漱后,套上那件熟悉的旧布衫,系紧围裙,一头扎进厨房开启新一天的忙碌。厨房炉灶里,柴火被他熟练点燃,噼里啪啦作响,映红了他那写满专注的脸庞,锅里热水翻滚,升腾起氤氲的雾气,似为这清冷的晨间添了几分暖意与生机。
食材准备是一场精细“战役”。他会仔细检查头天采买存放的各类原料,猪肉得是纹理如大理石般清晰、肥瘦均匀的上乘五花,轻轻按压,弹性十足且汁水饱满才合格;鸡爪要个头肥大、表皮鲜亮无破损,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蔬菜挑拣时,更是严苛,菠菜只选叶片厚实、翠绿欲滴,根部粉嫩鲜活的,豆角则注重粗细匀称、脆嫩无虫蛀。每一样食材在他手中流转,似被赋予特殊使命,等待在卤汁里完成一场华丽“蜕变”。
卤制过程宛如一场神秘庄重的仪式。毕成功站在炉灶前,身姿挺拔,眼神笃定,从墙角那老旧木柜里取出一排装满香料的陶罐,桂皮卷曲紧实、香气馥郁醇厚,八角颗颗饱满、八角茴香味浓郁扑鼻,香叶翠绿舒展、透着清新草木香,还有花椒、干辣椒等一众香料,在他手中一一按量称取、精准配比,这配方是家族几代人智慧与舌尖探索的结晶,分毫都错不得。香料入锅,与热油碰撞,刹那间“滋滋”作响,香味如烟花般在狭小厨房炸开,弥漫至整个小院,引得邻家的猫狗都在院门外徘徊轻嗅。
随着香料激发出灵魂香气,葱姜蒜等去腥增香之物紧随其后下锅爆炒,待炒出香味,食材依次下锅,与卤汁交融拥抱。他手持长柄木勺,不停搅拌翻动,确保每块肉、每只爪都均匀裹满卤汁,受热均匀,卤汁在锅中咕嘟咕嘟翻滚,像一曲激昂的交响乐,奏响毕家兴盛的前奏。那卤制的时辰,更是毕成功凭多年经验与祖辈口传心授精准把控的,多一分则肉质老柴、失了鲜嫩,少一分又怕入味不深、滋味寡淡,时间在这烟火升腾间悄然流逝,锅中卤味却愈发醇厚香浓。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老街石板路上时,毕家卤味小店也迎来送往起第一批食客。起初多是老街坊,张大爷晨练完,晃悠着步子迈进店门,还没开口,鼻子先深吸一口气,满脸笑意赞道:“小毕啊,你这卤味香得哟,勾人肚子里的馋虫,老远就闻见啦,给我来半斤猪头肉,切薄点儿。”李婶挎着菜篮,也在旁附和:“是呐,我家那口子昨晚就念叨,今天非得吃上你家鸡爪不可,说味儿正、啃着过瘾。”毕成功一边热情应着,手上刀起刀落,猪头肉切得薄厚均匀、码放整齐,鸡爪称重装袋,还贴心送上几包自制的蘸料,嘱咐食客若是口味重些,蘸着吃更有滋味。
可生意并非总是一帆风顺,随着季节更替,小镇旅游旺季来临,游客纷至沓来,口味需求变得五花八门。有南方游客偏爱甜口,觉得传统卤味咸味过重、香料味冲;北方大汉则希望更咸香浓郁,最好带点辣意,能配着小酒大口吃肉才畅快。毕成功起初有些犯难,传统配方在这多元需求前似略显“力不从心”,但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劲儿上来了,决意改良创新。
他开始查阅各类烹饪典籍,寻着古籍中关于卤味调味的只言片语,又托外出闯荡的老乡从大城市带回新颖调味料,像带着果香的陈皮酱、增添海鲜风味的鱼露,甚至是有独特烟熏味的液态烟熏料,一点点尝试加入卤方中。每一次调整,他都详细记录配比、制作流程与食客反馈,厨房墙上贴满密密麻麻纸条,写满心得感悟。经过数十次试做,一款“风味调和卤味拼盘”诞生,既有传统卤香根基,又融入多元风味层次,一经推出,游客赞不绝口,小店声名在游客群体中不胫而走,订单量如春日竹笋节节攀升。
然而,忙碌生意背后,是琐碎日常的层层重压。每日打烊后,毕成功面对的是一片狼藉厨房,锅碗瓢盆堆积如山,灶台油渍斑驳,地面满是水渍与食材残渣。他需挽起袖子,用洗洁精、钢丝刷,一寸寸洗净锅碗,再拿抹布擦干归位;用铲子、刷子清理灶台,直到黑亮如初;最后拖把反复擦拭地面,直至水渍全无,整个厨房光洁如新,这一番劳作下来,腰肢酸痛、手臂乏力,汗水常浸湿衣衫。
资金周转也时不时“闹脾气”,旺季备货需大量资金购入食材、香料,可前期盈利多用于店铺修缮、设备更新,手头常紧巴巴。毕成功只能厚着脸皮跑遍小镇信用社、找相熟亲友拆借,陪着笑脸说明情况、许下还款承诺,好在他人知晓他为人实诚、生意有前景,多愿帮衬一把,才解了燃眉之急。
家庭生活也因忙碌生意悄然改变。曾经阖家围坐、欢声笑语的晚餐时光,如今常因他晚归变得冷清仓促,妻子虽无怨言,默默热饭热菜、照顾老小,但他瞧着家人欲言又止神情,满心愧疚。孩子功课辅导无暇顾及,父母身体不适也只能抽零碎时间陪伴就医,家庭责任在肩头沉甸甸,却只能在卤味锅灶烟火间隙尽力平衡兼顾。
即便如此,毕成功从未有过放弃念头,每见食客满足咂嘴、小店座无虚席,每闻街头巷尾夸赞毕家卤味,那满心疲惫便瞬间消散,化作继续奋进的动力,在这烟火人间,执着书写毕家卤味的传奇续章,朝着更广阔天地稳步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