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屋角的残灯晃晃悠悠地将灭未灭。
隐隐绰绰地照在床内。
照见床上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
竟真如恩爱缠绵的一双人。
只是苏秋雨挣扎不动, 张嘴试图咬了他的口舌。
一股腥甜在两人口中漫开,那人却丝毫不以为意。
甚至愈发猛烈。
赵玄亦生得高大,整个人压下来几乎叫人动弹不得。
他一身酒气, 混着身上独特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帐内。
苏秋雨双手被他紧紧箍在头顶,挣扎中感到这人身上薄薄的衣料, 冰寒刺骨, 可这冰寒之下裹着的身体却又烫的吓人。
他紧紧咬住她的唇,辗转研磨,不顾口唇出血,一刻也不放开, 片刻空气也不留给她。
膝盖却抵开了她的双腿, 死死压在身下。
她甚至清晰地感觉得到一股格外的炙热,就在近前。
只差分毫。
苏秋雨看不见, 其馀四感却放大到了极致, 他粗重的喘.息, 滚烫的身体,独特的香味和酒气, 还有在自己身上四处游走, 烙铁一般炽热的手掌。
还有床帐尾端的珠子,在激烈的动作下, 撞击在一起。
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切无不如重重峦瘴将她拖入看不见底的深渊。
麻木的脑袋轰隆作响,口舌早已发麻, 蒙着白纱的眼睛更是黑的彻底。
身体此刻竟无用地彻底没了力气, 只馀颤抖。
任人宰割。
这一日她不是没想过。
甚至在好几天前, 她已经做了许多的心理准备。
在床上反覆想象过了许多遍这样的场景。
她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
就像坦然地看着宫里那些人躲在角落里行事。
可这一日真的到来,却还是觉得猝不及防。
颤抖从骨髓深处溢出来。
她止也止不住。
此生第一次, 与一个男子有着这样的接触,第一次碰到男子滚烫的身体。
第一次感觉到男女之欢,竟是这样令人浑身发抖,心内惧怕。
虽然她在宫内瞧见过活生生的春.宫,可那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
如今轮到自己头上,脑袋便成了浆糊一般。
再也转不动了。
然而此刻的他,与她想象中的不同。
四姑山上他淡漠疏离,送他来这个院子时却温和耐心。
她以为在此事上,他不会多体贴温柔,至少也不会多粗暴无礼。
但从没想过他会如今夜这般。
就像一匹野狼。
对,四姑山上最凶狠的野狼。
在狠狠地侵略她的领地。
她甚至清晰地感觉到,如果可以,他想要将自己撕成碎片。
或者捏碎在身体下。
他说的没错,这就是她想要的。
她费劲心机,在山下,在这院子里,扮乖卖巧,巧笑宴宴,不就是为了这个?
不就是为了今夜这样的事?
为了成为他的女人。
她不知道他的姓名,也从未打探过。
她只是想要接近他,将他引上自己的床。
在四姑山上,她虽然眼睛看不清瞧不清他的长相,他的嗓音也因受伤而沙哑。
可是听觉却异常灵敏。
可正如他所说,装了翼铁的马蹄,跑起来步履如飞,声音如敲金碎玉。
这是世上,只有龙虎卫才有翼铁。
而那匹跑起来格外风的黑云马也是如此。
她几次去拉黑云,自然听得格外清楚,也确认无疑。
而他却在龙虎卫下轻易脱身,甚至一匹黑马便很轻易地调开了龙虎卫。
若不是她很了解龙虎卫,便要被他骗过去了。
这个世上的人,想要在龙虎卫手中逃脱有多难,她比谁都清楚。
这一切不得不让她怀疑,这人在龙虎卫中必是个极重要的角色。
便是瞧不清长相,她在宫中混迹多年,也自然瞧出了他久居人上的气性。
她故意拿了他的剑,拿了他的玉,为的不就是有机会再接近他?
这样的人,她不付出些什么,如何能有所利用?
苏秋雨感到他滚烫的唇终於离开,终於得以喘息片刻。
而他却毫不停歇,向着身体的其他地方而去。
他的唇所过之处,苍白的肌肤惊起阵阵颤栗。
她曾经想要的,就要发生了。
可是这是之前。
而今她已经不想了。
她只想要离开。
自从那夜惊鸿一瞥,她隐约瞧见了他的相貌。
他离去时背影萧瑟,宽大的双袖灌着徐徐清风。
那时她就已经变了主意。
朝暮哥哥小时候,最喜欢的便是跟着她打弹弓。
他虽然第一次玩,却上手极快,准头极好。不像她,虽然教会了他,自己却总是射的七扭八歪。
冬日的时候,朝暮哥哥还喜欢带着她一起在河边的廊坊下晒太阳。
朝暮哥哥年少时,便生了一副好相貌。
甚至比女子还要美丽。
若是他能够平安长大,大概也会长成这般的男子吧?
如圭如璋,风流蕴藉。
她已经有好几年不曾记起这些了。
只是在那夜一瞥之下,久封的记忆不自觉如倒泉一般涌出来。
她怎么拦也拦不住。
只是他若瞧见如今的自己,只怕要狠狠鄙弃。
她甚至仿佛看到那少年璞玉一般的目中染上了浓浓的失望之色。
自己丑陋的,不知羞耻的心思,如何能玷污到他分毫。
她不敢,更不愿。
哪怕这人只是与他有些相似,但是就算只有一分相似,便足够让她心惊胆寒。
万幸万幸,他不是朝暮哥哥。
那夜他对自己叫的名字毫无所觉,她甚至不知自己到底是失望多一些,还是庆幸更多一些。
真的不是他,便是可以的吧。
她原本准备要走了,可他偏偏来了。
便是可以的吧。
赵玄亦双目赤红,早没了理智。
他喝的人事不知,却凭着直觉跌跌撞撞一路从宫里摸到这里,满心压抑的愤怒和迷惘无处宣泄。
直到来了此处,瞧见床上熟睡的女子,只想要找一个地方宣泄。
迷蒙中一路吻着,顺着她的唇,她的脖颈一路向下。
他感到呼吸急促,仿佛想了无数个日夜的东西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谁知突然“哐当”一声,有东西从衣衫里落了下来。
苏秋雨心头大惊,这才想起藏在怀里的玉,忙要去抢过那东西来。
哪知赵玄亦人虽烂醉,却手脚极快,一把将落在旁边的玉握在了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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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眼瞧见落了两块玉。
一块刻着祥云,是他的。
一块方方正正,上面什么也没有。
他迷蒙的眼睛突然血红,狠狠地望向身下的女子。
苏秋雨擡起身要来抢,却被他一掌推开,重又压在了身下。
赵玄亦一把扔了玉,口中狞笑道:“果然如此!”
说着用力一扯,“嘶”的一声,这女子薄薄的里衣便被撕碎,露出里头苍白的皮肤。
他手下用力,恶狠狠地道:“都是你自找的!”
苏秋雨浑身无力反抗不得,只得侧头去查看玉。
还好那玉完好地呆在床角的被褥里。
赵玄亦突然感到自己似乎触到有些特别的东西。
他浑噩的脑袋一顿,微眯了眼。
却发现这雪白的身体上,横七竖八,似乎躺着许多瘢痕。
这些瘢痕已经浅淡,甚至与苍白的皮肤也分辨不出。
若不是他极细心,也很难发现。
这些痕迹早已经变浅,变淡,却四处都是。
在苍白的皮肤上,并不丑陋,甚至平添了更多的遐想。
似乎是伤。
这一念头却如闪电一般,击中了他的神智,让他从连日的酒醉里回了片刻的清明。
他终於停了下来。
隐约烛火里,这才意识到身下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挣扎,一动不动地躺着。
浑身仿似突然沈静下来。
她的眼睛上还覆着白纱,苍白的肌肤上,只有嘴唇鲜红,沾着血。
可是这张脸,和这张脸上的神情,他全不熟悉。
没有他想象中的欣喜,也没有他想象中的愤怒。
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女子。
他甚至不曾与她交换过姓名。
赵玄亦被酒气冲晕的头脑终於彻底清醒了过来。
瞧见自己酒醉之下的行径,和散乱一床的衣裳,早已经凌乱不堪的被褥。
还有她破碎的衣衫,满身的红痕,无不彰显着方才的疯狂。
赵玄亦心头急跳,一把扯了被子将她盖住。
目中却闪过一丝迷惘。
他一言不发掀开床帐,踉踉跄跄地起身。
踩过扔在地上的玄黑色衣裳,鞋子也来不及穿,便要出门。
哪知行动间却受了阻,转头一看,瞧见那女子面上带着白纱,坐在床上。
鬓发散开,一身衣衫早已凌乱破碎,整个人瞧起来如寒风中飘摇的残枝。
她伸出脆弱的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见他回头,她却开了口:“不要走,为何不继续?”
赵玄亦想要收回自己的衣角,冷冷地道:“放手!”
方要用力,哪知她却又主动松了手,任由那衣角落了下来。
他下意识扶住身旁的桌子。
瞧见她的模样,好一会才道:“我喝多了,抱歉。”
他低垂了眉眼,目中神色不明,藏在袖中的双手却微微发抖。
苏秋雨朝着他的方向,带血的嘴角却露出笑意来:“你不必抱歉,正如你所言,这就是我想要的。既然开始了,也只差最后一步便生米煮成熟饭了,何不继续下去?”
“你瞧,我如今已经这般模样了,你还想走吗?”
被子从她身上滑落,毫无遮掩。
“我。。”赵玄亦沈默了片刻,尽管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却还是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道,“你。。你不必如此。”
“什么。”苏秋雨的脸上血色尽褪,唇角的笑意却渐渐淡了。
赵玄亦轻声道:“我不知你想要做什么,但是可以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