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虽是白天, 但今日天色昏暗,这殿内只一盏白烛,总瞧着昏沈沈的。
赵玄亦走到那微弱的白烛旁, 用手轻扇了扇。
微弱的烛火摇了摇。
他的脸色在烛火后白的透明,双眸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只有在看不清的朦胧黑暗里,一切的想象和梦境, 才是可能的。
整个殿内都是沈肃冷寂的味道, 不知何处燃的香,充盈在所到的每个地方。
行在其中的人总是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这是书房,我在的时候,大多时间便呆在这里。”
这书房并不大, 门口隔着一道泼墨山水屏风。
绕到屏风后头, 苏秋雨忍不住心底颤动一瞬,面上却神色不显。
左手处几只深红色雕花书柜立着, 右手边是矮塌, 塌上只有一侧放着个崭新的蒲团。
而那案几上, 笔墨纸砚具全,整整齐齐地放着, 一丝不苟。
而桌案的右上角, 却摆着一只可笑的猴子造型的笔洗,与这桌上的文书格格不入。
苏秋雨努力将目光从那猴子上移开, 低下头,果然在左边的角落里, 发现了一只古朴兽首的投壶罐。
这间书房也临着窗。
此刻窗户闭着, 却从琉璃之中瞧出外头阴天, 门外或近或远的地方许多人站着。
这里的一切,与她家曾经的书房摆设几乎一模一样。
连那只可笑猴子的摆件都似乎是原样拿过来的。
那是两人曾经共同呆过的书房。
有一段时间, 两人整日里泡在里头。
那时候爹爹被气倒,师兄们轮流成了她的老师。
轮到他的时候,他便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悠闲地晒着阳光,看着她在桌案上小鸡啄米似地打瞌睡。
感受到旁边人有意无意中向自己投来的目光,苏秋雨索性盯着那猴子笔洗又仔细瞧了瞧,而后笑道:“陛下这里居然还有这般有趣的东西t。”
不经意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赵玄亦道:“不过随手在外头买的。”
苏秋雨点头道:“上次在集市上确实有不少有意思的东西,可惜那时候没多呆呆。”
“下次有机会再去。”
苏秋雨点了点头。
两人一时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似乎天色要暗了下来,苏秋雨道:“陛下无事要忙?”
赵玄亦道:“今日无急事。”
苏秋雨低头盯着鞋尖,心中辗转念了几回,终於道:“我们生个孩子吧。”
“什么?”赵玄亦几疑自己听错。
“我想生一个你的孩子。”
她以前便想象过,若是生一个小孩,长得像是缩小版的朝暮哥哥,不知该多可爱。
话已经说出口,她心内的羞郝反而褪却,擡起头,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对方。
看到她黑宝石一般的目光,赵玄亦耳尖一红,不自觉将目光移到屏风的山水之后,微微咳嗽了一声方道:“嗯,等以后如果你想。。”
“不要以后。”苏秋雨上前环住他的腰身,仰头道,“越快越好。”
赵玄亦感受到她的身体紧紧贴了上来,一时下意识想要将人推开,手却像失了指挥,他终於忍不住将目光从屏风上移开,看向自己怀中的人。
一张雪白的小脸仰着,目光中极是认真。
他感到自己被她的目光瞧得浑身发烫。
苏秋雨抱着他的腰身,脸埋在他怀里笑道:“我是不是太不知羞了?可是怎么办呢?总是我主动。况且您是陛下,我这个小女子主动勾引倒也不算自古以来第一份。”
赵玄亦感受到怀中人在他胸前,笑得身体震颤。
他反手将人抱了起来。
她好轻,抱起来如一朵云。这样瘦弱的身体,不知待会是个什么情态,能否…
他嗓子瞬间干痒起来。
苏秋雨埋在他的胸口,听到了他剧烈的咚咚心跳声。
这人面上瞧着一片正色,这快速的心跳却到底出卖了他。
她忍不住伸出,环住他的脖颈,只在他下巴上落了一吻。
赵玄亦不自觉加快脚步,用脚踢开了门。
不过片刻,苏秋雨便感到自己被放在了床上。
身下一片如云般柔软。
满鼻子馨香,全是他的味道。
她忍不住看了看,发现这床很是宽大,足足能睡下三四个人,只是此刻床上连个被褥枕头都没有。
需等就寝时分,侍寝的宫人才会来铺设干净的被褥。
而床头还卷着几册翻开的书,一只碧绿的如意压着书角。
她便直接躺在床上,入目的帐顶绣着祥云旭日,悬着许多吉祥锦囊,垂角的流苏角上缀着颗颗饱满的珍珠。
赵玄亦站在一旁,随手一挥,身后的帘幕缓缓而落,隔绝了外头的世界。
帐内却有幽幽的浅黄色光。
原来四角挂着几只盈盈会发光的珠子,这样帐内既不过於黑暗,也不吵人睡眠。
赵玄亦坐在床边,一时没了动作。
两人如此明目张胆地要做生孩子的事,气氛反而有些尴尬起来。
苏秋雨坐起来,好笑地看着他。
好在这昏黄的光虽叫看清了对方,却瞧不见各自满脸的红云。
他看了一会道:“你既急着生孩子,我会早些准备我们的亲事。”
他知道这深宫中的女子,担心有一日失了宠爱,总是急着要个孩子才能傍身,在这后宫中立住脚跟。
他自也会成全她这份担心。
苏秋雨歪头道:“你打算给我个什么位分?”
赵玄亦道:“既是娶,自是中宫。”
中宫。
苏秋雨笑了笑,这笑一闪而过,若是叫师兄们知道她居然有一日要母仪天下,只怕他们要笑疯了。
她收了笑道:“既是中宫,请允许我多学学这宫中的规矩再说,没得叫人笑话。”
“不必,”赵玄亦道,“这宫内如今我还做得了主。”
苏秋雨道:“你不怕丢人,可我怕。还是等我学完吧。”
“嗯。”
两人的话就此结束,面对面坐着,四目相对。
赵玄亦伸出手来,捧住了她的脸,而后凑上脸,吻住了她的唇。
随着口舌的纠缠浅浅深入,他的手自她后背抚摸而过,而后在腰间轻轻一拉。
素腰的丝绛立刻松了,整个衣裳也从肩头滑落下来,如云一般堆叠在腰间。
只馀一只杏色的里衣单薄地挂着。
他松开了唇,目光下移。
掌心滚烫,在她身上游移辗转,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将她的里衣也落了干净。
骤然一松,两只洁白陡然跳出来。
一股凉气从身上飘过,还未来得及反应,他滚烫的手掌已跟了过来,将其包裹。
而后身体也紧紧地靠了过来。
如一根藤蔓一般,将她纤细的腰身越缠越紧。
火热的肌肤透过单薄的衣裳灼烧了她的肌肤。
苏秋雨感到自己快要不能呼吸,口舌已发麻,他却按住她的脑袋,紧紧缠住她的唇,不让她有片刻的逃离。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於又松开了唇,将人放倒在床上,自己紧跟着覆身而上。
可怜苏秋雨想要抓个被褥,伸手却徒然抓了个空。这床上空空如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虽然身型消瘦,衣裳下的身体却很健硕,紧紧地贴着她,不留半点空隙。
他绵密的吻随着手掌落在每一处角落。
苏秋雨所有的注意全被他火热的的嘴唇吸引。
若说第一次那个雨夜的客栈里,他全凭着本能的驱使,有笨拙有局促。
那今日,却已是个成熟的青年。
苏秋雨不自觉地想着,他这样的人,从来都是聪明地让人害怕。
背过一次的书,第二回便能倒背如流,学过一次的东西,第二回就熟练地像个老手。
掌控她就在翻云覆雨之间。
苏秋雨这辈子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这样的感觉,这是耗尽一切的想象也想象不出的奇妙感觉。
她张开嘴想要大喊大叫,喉咙里却干哑无力,只有微弱的叹息从喉间溢出。
她对着虚空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想要抓住身边能抓到的一切东西。
再也没有馀力去思考任何问题。
想象里自己似乎成了一朵刚刚长成的花,在雨水的滋养之下,努力地想要绽放。
唯有在这永不停歇,猛烈的春雨浇灌下,才能开出最娇艳的花。
床上铺的是光洁滑腻的锦缎,触肤爽滑,此刻皱成一团。她被不自觉地一点点往移动,直到碰到床头的软垫方才止住。
抖动之下,床头上放的几卷书接连被震落下来,落在两人身侧,碧绿的玉如意落在半边脸颊上。
玉如意冰冷光洁的手柄来来回回磨蹭着娇嫩的肌肤。
四角挂着的夜明珠,黄色光线忽明忽暗,摇摇曳曳中照得整个床帐内一片晃动,如流水的月光。
外头的月光也升了起来,透过窗棂撒在地上,却似乎怕惊扰了床上的两人,不敢靠近那床边。
世界在旋转与晃动,在沈迷与消逝里越来越远。
玉如意那点时有时无的清凉已不能满足她,她热得受不了,终於摸索着从一片床帐帘幕中寻了条缝隙,将一只手伸到了帐外。
那手心上满是汗,好一会紧握成拳头,用力狠狠地拉扯着帐幕,将上头挂着的金珠拉扯了下来。
金珠撒下来落了一地,叮宁宁转着。
而一只骨节分明的宽大手掌,却顺着胳膊也从帐内探了出来。
十指紧紧扣在一处,隐约瞧见上头的青筋和床内人压抑的呼声。
苏秋雨昏昏沈沈地想,说起来从来都是她主动,原来不过都是表面功夫罢了。
在这床上,她竟丝毫没有招架之力,只能任由对方肆意妄为。
耳中只剩那帐顶的珍珠摇摇晃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迷迷糊糊地被人抱进了热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