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都归于静默,死寂,一切都消失了,堕入虚无ix那混沌的中心……
“呼啊!”
土豆雷的爆炸并没有多大的音量,那些仍然在梦境中沉沉酣眠的人们的美梦没有遭受到哪怕半分的影响,那位趴在桌上、带着降噪耳塞的保安仍然朝后仰倒在靠椅上,脸朝天,嘴巴张开,发出平稳地、有节奏的鼾声。
于是,四下仍然是寂静的,甚至比起先前还少了一点虫鸣,唯一被吓到的是那些自然界的小生物,它们快速逃离了现场,将一切留给此地的仇雠——以及一个浑身焦黑,深厚的翅膀化作齑粉掉落,这下彻底看不出来他曾经是个造翼者的男性丰饶民。
提婆,他又一次呼吸了。
他没有死去,但是,就在刚才,死亡的阴影已经深深地覆盖在了他的身上,提婆甚至怀疑自己已经看到了纳努克的影子——那高大的,黑色皮肤的男性,胸口贯穿着一道流淌出金色血液来的伤口。
他差一点就被彻底毁灭,就像是毁灭在军团手上的穷桑树一般。
在短暂的失去了与世界的一切关联之后,他侥幸与世界重新连接,剧烈的疼痛游走在他勉强重新拼凑在一起、但仍然伤痕累累,随便动作两下就能够造成二次伤害的身体之中。
他的脚下不怎么均匀地掉落了一层黑色的粉末,那粉末很细、混在泥土之中的话也不会怎么显眼,提婆很快意识到这些黑色的粉末曾经是他的翅膀——曾经。
现在的他,背后已经没有翅膀了,他和那些他厌弃鄙夷的尘民没有了哪怕一丁点的区别。
但是,不管是这些疼痛,还是失去了翅膀的强烈耻辱,现在都无法做为占据他心神的主要部分,因为恐惧的阴影,在死亡的镰刀与毁灭的目光从他头顶转开之后,仍然未能从他心上撤离,反而像是要铭刻于此一般长存。
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
提婆心有余悸,他惶恐而警惕地观察四周,当发现没有更多的飞行器之后才勉强放松下来一点。
那是什么?
仙舟联盟的新武器吗?
在苏生之后,他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原本非常充沛的生命力,就像是被拧干的毛巾中的水,只剩下那些缩在纤维中的最后一小部分,剩下的全都淅淅沥沥地流淌出来,从此不再归他拥有。
应该也就只有仙舟联盟的武器才能对丰饶民造成这样大的伤害了,也就只有仙舟联盟的武器才会出现在这里……反物质军团不至于那么好心地想要救援塔拉萨。
仙舟联盟已经知道了!倏忽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一半!仙舟……
仙舟一定会报复的,他要在仙舟的打击抵达这里之前撤离,他至少要保证自己能够活到最后。
提婆想要活下去,他从不因为这个目标而觉得自己卑劣,说白了,每一个丰饶民的诞生,不都是因为群体性的怕死,所以才向药师祈求长生久视的赐福吗?
他自己是丰饶民,自然丰饶民该有的毛病也全都具备。
不贪生怕死叫什么丰饶民啊,不贪生怕死的丰饶民不如直接去投奔仙舟联盟,巡猎不是最喜欢这种舍生忘死的家伙了吗?
提婆强打精神,他其实还记得倏忽的身体碎片被他扔在了哪里,但是他不敢将那其实可以做为他复苏的最好良药的东西吞入腹中。
倏忽是个邪门的东西,他吃那玩意来恢复自己当前的身体状况,毫无疑问就是饮鸩止渴,并且也不一定就能多活上几天。
他强撑起身体中最后的那些丰饶力量,全部都给了身体恢复——他没有去恢复自己的翅膀,哪怕那是他身份的象征,但是什么身份能够比性命更重要?
大约三分钟后,提婆能站起来了,虽然他仍然虚弱,并且脆皮得比普通短生种还厉害,此时,甚至随便来一个十岁出头的熊孩子都能轻易把他杀死。
他朝着造翼者这段时间的居所走去。
提婆难道不知道,自己回到那间庇护所的时候,极有可能,他的身后还带着一双窥探的眼睛吗?
怎么可能。
但是只有在那间庇护所中才有他需要的药材、食物……等等能够把他从濒死状态拯救回来的东西。
还有防身的武器、离开这里的逃离舱。
在这个紧要的关头,提婆心上的天平倾斜了,他知道自己应该不会再会到造翼者族群之中去,就算回去,他的地位应该也会从卫天种一落千丈。
那么,造翼者的阶级,那些森严的社会规矩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等他恢复好了,他又会是一只强大的卫天种,拥有在宇宙中独行的资格,就算脱离了造翼者族群……他也未必就无法存活下去。
同伴什么的,都顾不得了。
*
提婆回到庇护所中的时候,其他的造翼者都还没有回来,他推开门,这个动作令他虚弱地气喘吁吁,但他强打起精神来,尽快将门关上了。
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