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虚弱之后,他也变得更加疑神疑鬼,畏惧周遭的一切。
站在封闭的空间中,就像是回到了巢穴之中一样。提婆站在房间中央,做了个缓慢的深呼吸,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缓慢地好转,丰饶民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一个群体,他变得比先前好了不少,但是距离彻底恢复还远着呢。
他从一旁的柜子里面拿出各种应急的药物和药水,每一种能够对当前的自己有所帮助的药物,他全都用了一遍,剩下的也没有放回柜子中,而是扫进了自己的背包里面。
他* 的恢复变快了,但还是没有好全,他说不好……或许有巡猎的风雷残存在他的身体中,阻碍着他的愈合,或许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总之他仍然能够感觉到疼痛,迈出去的每一步都是剧烈的疼痛。
很不合时宜,但是的确形象贴切:他想到了自己在这段时间,意外从伊须磨洲的这群尘民之中听到的一个童话故事,一个他到现在也很嫌弃,觉得过分软弱且可笑的童话故事。
小美人鱼。
想要获得灵魂的人鱼求药,变成人类,拥有双腿,期望着王子能够爱上自己——她只有三天的时间,而且,药剂的副作用是,她用双腿迈出的每一步都是疼痛的,就像是踩在了林立的刀尖上一样。
现在,提婆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变出了两条腿的人鱼,走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疼痛。
但是……他要活下去,而求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他费力地拖拽着逃生舱,那平时对他来说能用一根指甲勾着拖动的东西,此时沉得仿佛被水完全浸泡湿透的翅膀。
那重量甚至伸出一双带着死意的手,扼在了他的咽喉上,令他感觉到强烈的窒息。
……等他逃出去……等他恢复……
哪怕他不会会到造翼者族群中去,他也要继续给仙舟联盟找麻烦,这群该死的仙舟人!
逃生舱要在室外,足够隐蔽的地方使用。
天色尚未清明,城市仍然沉睡,所以隐蔽什么的就不需要强求了,只要逃生舱在发射的时候没有掀翻了屋顶,提婆颇为自信地心想,他就彻底逃出生天。
他放下逃生舱,双手按在门上,用力将它推开。
在开门的一瞬间,提婆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恐怖和第二恐怖的画面——这两种恐怖结合在了,融合成了一场永世都无法治愈的噩梦。
第二恐怖的画面:刚才把他炸了个九成死的东西,此时竟然成群结队地漂浮在庇护所的门口!
第一恐怖的画面:开门!云骑军!
*
景元带了制服。
一身云骑骁卫的制服,很贴身,盔甲也刚刚合适,估计再过上小半年就要重新打造一套,适应他之后一段时间的身高的制服。
他换上这套之后,只要是稍微接触过一点仙舟联盟的人,都能够在第一时间判断出他的身份。
云骑军。
他提着一把长刀,明明是上门、堵门来的,但是从神态上看,完全看不出半点上门打架的意思。
景元的姿态看着仿佛是半夜睡不着的邻居,前来“怀民亦未寝,遂相与步于中庭”的。
他笑着,那双金色的眼睛里面还带着一点看狗都会带着的温和:“晚上好啊,朋友。这个点出门,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要办吗?”
提婆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逃离的机会,这个造翼者颓丧地站在原地,没有试图攻击、也没有试图快速使用逃生舱离开这里——开什么玩笑,景元的刀身上可是能够看到条条闪烁跳跃的紫金色电弧的!他倒是可以试试看逃跑,但是逃生舱还没点火呢,他连人带舱就都会在这一刀下断作两截,随后因为已经没了能让他再复活一次的丰饶之力,真正连人带盒五十斤(逃生舱的重量不可忽略)。
*
提婆被景元带走,为了避免他散架还不得不轻拿轻放,景元对此有些不满:他没有想着来打工。
他走的时候,共计三十枚微缩土豆雷被布置在了这间安全屋四周。
他在来的时候已经观察过了,这些造翼者为了避免大半夜的倾巢出动被人发现,特地将房子租在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
左邻右舍都没人,门前的那条路上已经长起了杂草,非常安全,既不会让他们被发现,也不会让土豆雷被不该踩到它们的人踩到。
景元考虑到了造翼者直接从屋顶的窗户回到室内的可能性,甚至还考虑了下造翼者从烟囱里头,如同一些文明中身盛传的所谓“圣诞老人”的故事中,那位红衣服尖顶帽子的老人一样滑进室内的可能。
于是他干脆在室内也布置了一些土豆雷——反正小小的栽种在迷你花盆中的土豆雷不定睛看根本看不见。
至于说到时候屋子还能不能存在……
没关系,如果屋子没了,他会从自己的小金库里面拿出钱款来赔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