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裴行之进来,咂了下嘴后道:“本姑娘是补觉。大人今儿怎么这般闲?是伤口还没好全,特意来桃居换药?”
裴行之随她进门,目之所及,屋里除了有两门百子柜,并一张以供看诊的小木桌外,再无其他。
倒是简洁。
他把酒放下,指了指道:“为谢你那几日的照料,本王也没别的可送。着人去问了谢姑娘,知道你爱喝桃花酿,便特意送来壶五十年的过来,以作谢礼。”
听到他这般说,慕汐登时惊得睁大了眼,忙打开其中一壶闻了下,果真不同于普通的桃花酿。
味道香甜醇厚,令人闻之欲醉。
然也只堪堪闻了两下,慕汐又忙轻轻地将酒放下,并小心翼翼地往里推了推。
她此举令人费解,裴行之疑惑道:“你这是在作什么?”
“如此贵重,我怎敢接受?”
五十年的桃花酿,她纵是跑遍整个越州城,也未必能寻得到一壶,而今他一送便是两壶。
裴行之轻笑道:“再贵重,也不过两壶酒,不值什么,你收了便是。”
慕汐讪讪,又道:“我原也只是照料你几日,更不值什么。若真要细算,你先时便借了我一万两银票,又令管砚拿了许多珍贵药材过来,而后不仅把我从断头台上救下,还为我翻了案。滴水之恩,本该涌泉相报,要论起恩情,纵是不算那用之于民的药材,单我欠大人的,便是一辈子亦难以还清。”
“那便以身相许。”
第19章 今日能高高在上,来日也能跌落淤泥里。
慕汐登时来了精神:“大人请说。”
瞧她眸色刹那间亮起,裴行之略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垂下眼帘,握拳轻咳了声后,道:“郦京来了消息,昌炎新王上任,几次派人煽动百姓,意欲谋反。而前几日,昌炎更是有五万大军在靠近兰西边境集结,圣上已下旨,命本王这两日前往兰西平叛。”
言及此,裴行之抬眸瞧了瞧她。
见他没继续,慕汐道:“然后呢?”
裴行之继而道:“本王营中原配有三名随行郎中,只是不巧,今儿军中来传,其中一名郎中染了风寒,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
慕汐大抵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便接而道:“是大人的意思,是想让我顶替那位大夫,做这段时日的随军郎中。”
裴行之淡淡地“嗯”了声。
慕汐撑着手肘,指腹摩挲着下巴,思量片刻,便道:“此事利国利民,倒是好事,我断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我一个姑娘家,去到军中难免不太方便。”
裴行之立刻道:“此事你无须担心,本王已思虑周全,便让菊月和缕月一同陪你入军。有她们相陪,想来也无大碍了。”
他已如此说,慕汐自然再没拒绝的理由,因而道:“那何时出发?”
“明日辰时。”
裴行之定要留下桃花酿,慕汐只得收下。送走了他,慕汐当即到外头去买了几道下酒菜,顺道去江府约上谢妩,两人坐上马车便回了桃居。
“唉!”听慕汐道完原委,谢妩长叹一声,半躺在逍遥椅上,抬眸望着头上那光秃秃的桃枝,唉声道,“事情刚了,我还想着寻个好时候,必得要与你一醉方休呢。却不想,明儿你又要离开了。”
慕汐撕了个烧鸡腿放谢妩碟里,又给她倒了杯桃花酿,温声道:“我去的时日再长,顶了天儿也不过一两年。届时回来我再想与你不醉不休,你也未必肯应了。”
谢妩起身,瞥了她一眼:“这是什么话?你喊我来时,我何时拒绝过?”
瞧她仍一副呆呆的模样,慕不觉汐笑了声:“你成亲的这些日子,难道便没感觉出来?”
谢妩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慕汐直言:“你脸色红润,整个人宛若浸在蜜里般,我届时回来可不得要当干娘了?”
谢妩霎那间明白过来,不由得红了失垂下眉,片刻,她又气得忙拾起桌上的瓜仁朝慕汐扔过去,佯装嗔怒:“才几日不见,你怎变得这般油嘴滑舌?”
“我哪里是油嘴滑舌,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慕汐温声笑道,“只一样,阿妩的孩子,必得是我来当干娘。”
谢妩笑道:“当然。除了你,也再没有谁相配了。”
两人一面喝酒,一面说了一下午的话,直到霞色满天,芰荷过来催着谢妩回府,方止住话头。
次日,谢妩早早便带着慕汐爱吃的糕点过来与她道别。
“外头的形景虽不知如何,但有裴将军相护,我也可安心些,”谢妩掩泪,握了握她的手,嘱咐,“只是一样,你若到了地方,一定要给我回信儿。来年桃花开时,我酿好酒等你。”
慕汐连连应声儿,眼见时辰不早,便含泪与裴行之坐上马车,一道出城往兰西方向去了。
拐过东街,慕汐下意识掀开帘子,却见一蓬头垢面且满头白发的女人正蹲在墙角拿着馒头疯狂啃食,身上的衣衫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