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行,全看她自觉行事。
此前她皆是乖顺为之,今夜她偏是不愿遵循,莫名心闷意烦。
已至更深夜阑之刻,各处红窗映出幽烛暖光,来往宾客稀少了下,沈夜雪倚至堂前槐树旁,自寻惬意般阖目思忖。
曾几何时,她极是欢喜能被公子收留,有了可归之处,不必再做流离失所,无处安身之人。
可日子久了,那寄人篱下,受他人摆控之感如同枷锁将她死死缠绕,她愈发有了贪念。
她要做这花月坊的主,她不欲一世为他人卖命。
有跫音由远及近飘来,一妩然韵姿的女子,风髻雾鬓上戴着芙蓉发簪,华贵不俗,透着妖媚之态。
“难得见你被公子训斥了。连一向待你宽宏大量的公子都被气恼成这样,看来你是当真令人厌恶。”
沈夜雪微睁了眼,朝其轻瞥而过:“你是来瞧笑话的?”
韵瑶是为花月坊中能与她相较的唯二女子,妩媚妖艳,深得常客喜爱。
若不是她占着花魁之位多年,兴许韵瑶早已成了头牌。
“那你可就猜错了,我是奉公子之令来瞧看你是否真心思过,哪知你却在此地吹夜风……”慵懒般往树边一靠,韵瑶勾唇媚笑,漫不经心地端量着这抹皎丽。
容色无喜无悲,沈夜雪默了片霎,淡声回言:“我稍后便回去。”
韵瑶打量未止,随后事不关己般悠闲道:“随你的意,我会向公子如实禀报。”
“真不知你有哪点好的,能让公子记挂在心……”
似是细观终了,韵瑶啧啧摇头,凤眸闪过一丝羡慕与妒恨之意:“坊中多少女子想得公子欢心,你倒好,处处惹他不悦,将他拒之千里……也不知那些姑娘们对你有多怨恨。”
“我的事,用不着你烦忧。”她浅落一句,甚是不在意其语,悠步行去院墙外。
“好好好,谁让你玉裳是花月坊的花魁呢……”韵瑶挑了挑柳眉,言语略显出酸涩,傲慢地走入里屋去。
“小心坐久了这花魁之位,哪日跌落了,受不住那失落之感。”
如若真要得此花月坊,嫁与公子是最宜之策。
她不想知晓,也不屑于知晓所谓情爱,只为安身立命,只为脱离这日日如履薄冰的局面。
如今公子最是惦记那龙腾玉,她若夺得,必定能让公子再赏识上几番,大婚之日可因此再拉近一些。
沈夜雪寻思了几瞬,樱唇浅浅勾起,只感一切皆在掌握中。
好在这副姣好皮囊能让众多男子倾倒浮生,她可借此逃离出万千困境。
沿着高墙穿行于巷陌间,她不经意走入一处空旷之地,四周杳无人烟,仅有几棵花树于荒地上随风摇晃,被夜风刮得哗哗作响。
第5章 既然你这么无趣,我便觉厌烦了。
她凝神一望,依稀记得此人为程府二公子程端,今晚便是他将世子带了来。
而令其惊恐万分的,却是面前那一道火红,是那位先前来搅局的眼盲公子,青丝随然由玉冠束起,披落墨发顺冷风轻晃。
沈夜雪微微一怔,忽觉阴风阵阵袭来,下意识躲于身侧墙角,静观此处之变。
瞧这抹红叶般的身影不声不响走来,程端似吓破了胆,哆嗦地道着:“你……你不是花月坊中的那位……”
“你来做什么……”
程端似忖思了几念,实在想不出自己与这人有何仇怨。
那公子微扬薄唇,笑意若隐若现。
“夺你性命。”
本是惊慌失措的心绪更是惧怕不已,程端惶恐般后退,猛地撞上了身后树干。
“是傅大人之意,还是私人恩怨……”眼见着红衣公子悠缓行前,程端不住地后退,险些因脚下石子绊倒在地,行上一趔趄,“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要杀我灭口?”
那人只是张扬一笑,分明瞧不见双眼,却硬是让人望出了眉眼间一簇锋芒。
“想杀一人,还需言说这么多。”
嗓音冷冽,然带着一分戏谑,长剑出鞘,月色映入阴冷剑刃,散出的寒意与落花相融。
几名家奴侍卫于此时匆匆赶来,望见程端的霎那,纷纷安下了心,微喘着息,稳步将这程二公子围了住。
其中一领头侍从轻呼一口气:“二少爷,老爷让我等出府寻人,可算是找着您了。”
此刻哪还有心思顾这些随侍,程端抬手指着几步之远的孤影,颤抖得不成样。
“快……快给我上,这里有个疯子……”
“他要杀了我。”
“哪来的瞎子敢对二少爷不敬,给我押回府去。”领头侍卫瞧此势歪了歪嘴,轻蔑般眯起眼,断然下令。
那冷艳清绝之影出手太快,唯有微风轻拂,沈夜雪凝眸一瞥,顿时愣住。
一瞬前还在言说的几人已然倒地,皆是一剑封喉而亡,甚至死不瞑目,眼眸都不曾阖上。
程端见此景腿软而下,跌坐在地爬滚着:“什么……”
“鬼……有鬼……”
他胡乱连滚带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