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樾苍白着脸色,支撑起身子便向外行去:“不必唤人,我自己走。”
她的猜想果真无误,待无樾行下马车,缠于纤腰的手就放了开。
沈夜雪缓缓勾起丹唇,端然坐回旁侧,若无其事地张了口。
“你是故意让我难堪,让他不可忍受,便想要逃离此处。”
离声任她看穿着心思,似是想从她这里讨到些好处来:“他对你藏有妄想,我既是要救他,还不能气他了?”
“阿雪,你是我一人的……”倏然低语,他意味深长地轻笑。
“换作他人,我不会留他到今日,这全是看在你的请求上。”
她闻言轻微凝滞,自当清楚这疯子带无樾一同回玉锋门,是应着她的恳求。
就好似只要她开口怜求,他皆会一一应允。
沈夜雪望不透此人,也不愿过多捉摸,只好奇问:“只要我求你,你都会应吗?”
“是,我想听阿雪求我……”
他轻抿着薄唇,道得疏冷,随后几近饶有兴趣道:“想见着阿雪欲杀我,却不得不卑微恳求的模样……”
他漫不经心地答着,言说时,却是微不可察地在洞悉她的反应。
在她看来,好似听她哀声乞求,他便能心感快意,将沉积在心的仇恨徐缓释去。
昔日对她毫不掩饰爱慕之意的红衣公子不复存在,她亲手做着了断时就应知今时,应知他痛恨于心。
一切归咎于她的心软,如若那时再在其心口处补上一刀,就不会有此局面。
而她也会命丧花月坊的地室中,就此了却这一生。
马车仍在颠簸前行,沈夜雪无言良晌,忽问:“我其实一直想知,你有多恨我?”
“门主,到了。”
帘外响起画扇的禀报,当下是真到了玉锋门之地。
离声凝神思索,轻道出口,仍洞察着这抹姝色微变的心绪:“恨之入骨,深恶痛绝。”
“我知晓了。”她行着礼数作答,面色静如安澜,未透一丝不宁之色。
此女薄情,他所知不是一二日,可总有不甘于心头徘徊。
他欲让她心埋愧疚,欲让她因他所言而心生悔意,欲让她心泛潋滟无尽……
然她依旧不起波澜,云过苍穹,了无痕迹。
沈夜雪跃下车轼时,遥望后方另一马车内走下那被无故赶出的少年,正想前去搀扶,便瞧着画扇已抢先一步。
皓腕被身旁男子握了紧,她不作挣扎,听得离声沉闷问着。
“身为随侍,不为我理衣?”
如同和他做了何等见不得人的羞赧之事,气恼无樾之举仍不肯罢休……她静默回望,望其锦袍还真当有些松散。
也罢,他既执意如此,她便陪他做这一出戏。
沈夜雪为之亲昵理起雪色云袖衫,边理边言道:“我太过愚笨,有些暗扣还不会扣,望恕罪。”
离声轻浅一笑,接过其语,从容而回:“今晚来我寝房,我教你解暗扣可好?”
“门主所下的命令,我哪有不从的理。”新月似的黛眉婉约弯起,她恭然俯首。
“门主安心,今晚我定会让门主满意。”
眼前娇艳之女总这般惺惺作态,为谋其利不择生冷,他早应明白。
此女心机颇深,犹如带刺藤蔓,他只觉任何情丝在她心上皆不会有……可她唯对一随从关切至此。
他遏制不得异绪如潮翻涌,想问她对那少年究竟是何心意。
“你若不来,明日就见不到他了。”
离声拂袖而走,走前还不忘凛声威胁上一语。
不解这人近来之日是否服错了药,不悦尤甚,沈夜雪怔于原地,回首一瞧,发觉无樾更是怒目圆睁。
玄衣少年受着气,无处可宣泄,将画扇一把推了开:“你若是因我而愿以忍受这般屈辱,我不如死了好!”
画扇识趣而退,四周唯留得她与这弱不胜衣的少年。
“休得胡言!”
“他与公子不同,他是诚然觊觎我,他对我有情,”远望那霜雪般冷傲之影行于树荫下,她言此轻顿,明眸掠过微许薄凉之意,“他坐拥玉锋门,我定是要让他拜倒裙下的……”
此生攥不得公子的心,她便转首将心思移至另一人。
而这一人和公子大不相同,多次信誓旦旦地和我说着承诺……若离声所道句句为实,她就得以见花明柳暗。
只是……
只是那时应诺之事已成旧往,他有恨有怨,如此情形,她太难掌控。
无樾知她意,美色惑心是她的惯用伎俩:“你不怕重蹈覆辙?当初你诱得公子青睐,可最终还是一场空。”
诸些年的付出却替锦月做了嫁衣,她不惋惜,他可是心疼万分……
先前落败不再提,她淡然扯唇,眸光流转得远:“你且等着,过不了多时,他就会为我所用。”
“能否换一计策?”想那马车上的缠绵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