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里堵得慌,“你能受得,我见不得……”
沈夜雪暗笑,觉他真是经不起忍耐:“没人逼迫你,你不看便是。”
无樾抿紧了唇,方才她扑于男子怀中一幕不断回荡眸前,久久挥之不去,莫名苦闷至极。
“我所说皆为逢场作戏之语,你听不出吗?”
年复一年,日仄月满,她愈发觉这少年心绪怪异。
早年之时,这名随侍从未对她有过抱怨,如今悄然成长,鲜衣怒马,风度翩翩,却越发瞧不惯起她的手段来……
偷瞄身侧芙蓉柔色一眼,无樾故作镇定道:“我听得出,只是不愿看你……”
只是不愿看她被男子欺负……
“从与他见的第一面,我便知他藏此私欲,”趁还未被人觉察此番密谈,她冷声一咳,“他若能予我更大的权势地位,区区媚骨秀色,我为何不能给?”
无樾涨红了脸,想了半晌才道:“你可知床笫之欢本是发乎于情?”
花月坊的女子何来情念可言,她只当听了个笑话:“对于无处安身之人而言,是发乎于利。”
“忍不得这点小辱,怎能成大事……”
沈夜雪不住地讥诮,心觉这本是风尘之女的寻常手段,不足为他人道:“况且我本是青楼女,世人皆认我以色侍人,此事也无可辩驳。”
少年闻言压低了嗓,目光颤动不止:“但我知你,你并非是世人眼中那样……”
“孰是孰非无需争辩,谁给我权势,我便听谁的。”
“而今公子给不了的,他能给,我就听他的。”她笃然再道,于这为色所惑的男子间,她是定要得到些什么。
“你今晚当真要……”说道此处,无樾难以启齿,终是低低切切而道,“当真要去服侍他……”
“待我夺得势力,我再杀了他。”
她回得极为冷心,恍若天下男子唯有利用尽了才能尽如她意:“这些屈辱我都会讨回来。”
谈论一番后,望画扇从不远处走近,她行了礼,让其不必再言。
画扇止了步,举止似比之前更为恭敬了些:“姑娘,门主唤你过去。”
“画扇,劳烦帮忙扶无樾回房去。”
她俯身颔首,做足了礼数,而后端步走向那于树旁候了多时的清冷身影。
第38章 阿雪之愿,皆能达成。
面前女子退于一旁, 扶上负伤累累的少年便朝楼阁而走:“沈姑娘尽管吩咐,门主方才说了,我以后都跟着姑娘。”
“往后, 姑娘尽可使唤。”
竟与公子一般给她安排女婢, 怕不是也想掌控她的行踪……
沈夜雪若花展颜, 笑意盎然:“画扇说笑了, 同为伺候主子的人, 贵贱未有高低,我又怎能差遣你。”
“姑娘言语深得人心, 难怪门主唯对姑娘梦寐不忘。”画扇笑眉轻颦, 飘然落下一言。
乱云低薄暮,两旁寒松随冷风微摆,顺着一条藤径向前而行, 离声缓步走在前。
她缄口不言,顺从地跟随在后。
沈夜雪望向苍茫山色,周遭虽寂静, 却宛如有无数锋芒藏于暗处,她脱口问道:“此处为何地?”
“玉锋门重地。”
离声轻语而回, 道得云淡风轻。
这几字虽被说得轻描淡写,她熟知此处绝非常人能肆意出入, 兴许当今圣上亦不知这隐蔽之地。
山雾轻绕, 天光暗淡, 暮色晕染着琼楼飞阁。
她回想着所闻所知,悠然一一道来:“传闻玉锋门行事隐秘,即便是当今圣上也未见其全貌, 可谓是皇城司内最为莫测隐蔽的内卫死士门。”
“虽是皇城司的分支,可玉锋门却是独立而行, 不受皇城司牵制。”
离声听罢微扬唇角:“阿雪知晓的还挺多。”
“长久待于花月坊,自然会听到些风声……”花月坊的耳目遍布京城,欲知的情报自不会有误,沈夜雪忽感得意,秀眉弯了起。
“这也是为何,公子不让坊中女子脱身而去。知道得越多,越容易被灭口。”
公子虽时常依着她,可对旁的媚色娇姿声色俱厉,严刑峻制,未曾心软一分。
她至今不明,锦月是使了何等伎俩,仅用了一夜,便将本属于她的东西夺得一干二净。
“先前所言仍作数。”
身旁清绝之姿忽道,令她不禁迷惘。
“嗯?”她一时不解,未晃过神来。
见她步调一缓,离声再道:“玉锋门归你,你想要的,我去夺来。”
他所说的竟是许久前的应许之诺。
仿佛看透了她蕴藏的野心,她一心所求,从来都不是白首不渝,他深刻知晓,此女所要的是世间无上荣华。
这疯子还真就不计前嫌,她已奉命取他性命一回,他怎还能这般从容……
他明知她心思不善,竟还应允着当初之誓,此般不计后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