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女子而违抗当今圣上所下懿旨,简直糊涂至极。
有朝臣瞧望不下,上前斥责起这位小将军的所作所为来:“贺将军是被外边的莺莺燕燕蒙昏了眼,为一青楼女* 子抗旨,真当陛下有着好脾性,任由将军罔顾皇威,无法无天?”
“将军再不接旨,便是有辱了贺氏的名声!”又有朝官难以容忍此情形,欲为陛下谄媚献言。
于此,一人的情愫便毫无保留地铺展在了金殿之中,被在场众臣嗤笑与呵责。
为守贺府名声,这玉面公子无路可退,只得接下婚旨。
“末将遵旨,随圣意而为。”
贺寻安沉思了好一阵,像是狠心舍弃了什么,微红了眼眶,终是跪拜着接下了旨意。
此番伤人伤得紧,沈夜雪只道是最下等之策,若能拖其出苦海,伤个彻底也罢:“很好,朕甚感欢喜,槐岚公主为贺爱卿的上等之选,那不该有的妄念,便将它断了吧。”
群臣散去,金殿徒留几道影子,由日晖斜照,莫名透出一分凄清。
跪于中央的贺寻安落寞地起了身,落下一声叹息,未说一字,缓步走出大殿。
无人看清了他的神色,可皆是明了在心。
金素缈看着实在心疼,不惧皇威地回望起殿上身着龙袍的明丽女子:“槐岚不解,陛下何故逼迫贺将军应下和亲一事?陛下是想得槐安势力?”
“公主不愧是直爽之性,敢这样与一国之君言道,”淡笑着行下金阶,沈夜雪褪下些许威凛之风,与其娓娓而道,“公主既是无拘之人,我就寸心不昧地直言了。”
“槐安的势力确是我欲得之势,可借此让贺将军断了心念,是为行此举的另一缘由。”亦无惧将野心暴露,她坦然携以诚意而答。
离声信步跟于身后,冷声作笑,眸中升起几许玩味:“公主可大胆地猜一猜,那花魁姑娘如今身在何处?”
此二人说得极为神秘,恍若那玉裳姑娘和陛下颇有干系,金素缈迟疑思忖,不为笃定而问。
“那姑娘居住皇宫内,是宫中人?”
“可再胆敢猜测一些。”离声浅笑再道,清眸浮现的笑意更深。
“看来九千岁与此花魁交情颇深……”思索至此处,这位槐岚公主猛地一惊,慌忙捂上朱唇,惊愕得难以言表,“是……陛下?”
他轻微颔首,算是默认了:“这回公主可知,陛下用意安在。”
沈夜雪借此一叹,忆着与那风流小公子于花月坊中初相识之景,只感岁月倥偬:“贺将军多年不婚娶,不惜以抗旨为代价,只因爱慕之人遥不可得……”
“朕为救九千岁,曾应过与他的成婚之约,是朕负了答允之事。”
当初是她随性应允,误了其一生,眼下当断则断,不欲再行差踏错了。
“槐岚对贺将军深藏心悦之情,朕能看得出,”若能带贺寻安走出这一执念,可算是对那翩然公子的丝许补偿,她沉稳而道,“公主可得所爱,朕也不必再心感负累,此举乃是你我的两全之法。”
“虽对贺将军是残忍了些,然……朕不会与他有任何风月之系,长痛不如短痛,让他认清这单相思是无望之局。”
金素缈知晓了缘由,想来陛下已被困扰多时,如若获贺将军深情切意,亦是心中所愿。
“槐岚明白了。陛下可安下这份心,此事交由槐岚,是为一妙计。”
槐岚公主应下和亲,仿佛一切皆为尘埃落定。
她带着离声漫步至宫道旁,虽未入春,却感日光明媚,暖意融融。
遥望道边有一榕树,树梢上长了少许新叶,于微风中徐缓摆动,沈夜雪忽感舒心惬意,攥上男子衣袂,便向那榕树欢步而去。
“给陛下,九千岁请安。”偶有宫人经过,望见此二人,赶忙行礼而退。
往树干旁倚坐了下,她抬手轻拍一旁空地,嫣然娇笑:“阿声,来这边坐着。”
离声见势从然而坐,瞧空中飞絮漫天,日光川上动,扶光惹得人睁不开眼眸。
“我今日怎觉着,你很是乖顺。”她微而挪动身子,靠于清雪之怀,低喃出声。
听罢,离声不解挑眉,失笑作问:“朝堂之上,我那般对贺寻安口无遮拦,阿雪还觉得服顺?”
“较以往你那性子,自当是乖顺了很多,”此言是日月可表,天地为证,她才未道假话,沈夜雪闷声低语,话语轻得不知道与谁听,“至少是未说些让我无可应对之语……”
他敛眉低笑,深觉所过之日如梦似幻,让他受宠若惊了:“这日日夜夜的,陛下太宠微臣了。”
“九千岁独占圣上恩宠,可是满朝皆知的事,”沈夜雪越道越为得意,直想着自己君临天下的身份,言笑得合不拢丹唇,“我宠幸美人又如何,何人敢言我的不是。”
岂想这疯子忽地俯身,轻啄上她的娇艳樱唇,又淡然直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