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灯的女子忽然让他想起“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句词。
美人观灯就该在元宵节的灯上画出来。况且他还有私心,希望到时能有用处。
另外几面他还画了梅、兰、竹,那是刚开始学画时,爹教他画的。
现在他的画功比小的时候见长,只是爹再也看不到了。
晌午过后有人来敲门,韩建德开的门。
是隔壁邻居钱小舟。今日摆摊卖灯的任务就交给他和韩建德了。
钱小舟的爹是个木匠,可惜前几年出了事儿走了。留下孤儿寡母,也没个手艺傍身。
韩昭看他娘俩儿可怜,接济过一段时间,逢年过节的时候会让他来帮忙卖灯笼,平日里跟着做做简单的手工活。
本朝灯市繁荣,真要是学到一门制灯手艺,也是能养活自己的。
“韩爷爷,我娘烙了些馅饼,让我带过来。”钱小舟的手里端着个小筐,上面用白布盖着。
韩家祖父对他娘俩的帮助,钱小舟他娘是万分感激的。钱小舟在这做工不仅可以拿到报酬,还能学到一门手艺,她没有什么能回报的,只能做些吃的来表达心意。
钱小舟环顾了一圈,不见韩昭人影,问:“韩昭哥呢。”
“难为你娘费心了,韩昭在偏屋做灯笼呢,今天就咱们两个上街去卖去。”韩建德接过筐,放到了厨房的灶台上,又出来整理停放在院子中的小板车。
钱小舟看了看房门紧闭的偏房。没有去打扰,也帮着老爷子一块儿,把花灯装上板车。
今天装的花灯比昨天的还要多,收拾妥当之后,老爷子对着偏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韩昭,我们走了。”
没有回应。他深知韩昭做灯笼时的专心程度,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是常有的情况。
“走吧,小伙子。”他托起推车的把手,向钱小舟示意。
钱小舟忙把大门打开,帮着他一块儿推出去。
他们住的地方离东街的灯市大概有二里地的样子。
钱小舟一边帮忙推着车,一边问:“韩大爷,韩昭哥是什么时候开始跟您学做灯笼的呀?他这灯笼做的可真好看。”
韩建德眯了眯眼,像是在回忆什么:“他呀,他八岁才跟我学做灯笼。”
人老了,以前的记忆就会变得模糊,可是韩昭跟他学灯那年的记忆,他却记得很清楚。
因为那年他八岁的孙子阿福死了。
儿子英年早逝,孙子也未养大成人,接连的亲人去世让韩建德备受打击。
就算得到皇上的金口称赞又有什么用呢?韩家的花灯注定要在他这断代,无法传承下去。
忽然有一天,一个小孩蹲在他的家门口问:“爷爷,灯做的好,真的可以见到皇上吗?我想跟您学做灯。”
那小孩浑身穿的破破烂烂,像乞丐似的,只是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
看着和阿福差不多大的小孩,韩建德心软了,就把孩子领进来。
只是等那个脏小孩洗干净了手,韩建德就反悔了,因为那是一双女孩子的手。
他冷着脸拒绝了。韩家花灯传男不传女。
小女孩在门外跪了一天一夜,哭着求爷爷教他。哽咽着说:“我以后可以一直当男孩的。”
老人家的心到底不是石头做的。
韩建德最终收养了他当自己的孙子。为了韩家花灯能继承下去。
韩昭聪明,悟性高,学做花灯后很快就上手了。甚至还跟着隔壁的木匠学习了雕工。
看今年他做出来的花灯受欢迎的程度,也许韩家花灯重振荣光指日可待。
“那到现在,也学了八年了。我这才学两年,什么时候才能像韩昭哥那么厉害呢?”钱小舟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起来,他今年十四了,要是学八年就二十了。
老爷子笑起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学手艺哪有那么轻松的,没个三年五载,怎么能出师?”
钱小舟不好意思地笑了,默默地卖力干起活来。
越临近元宵节,街上就越热闹,灯笼也卖得越好。
韩昭赶工了好几天,转眼就到了上元节当夜。
今年元宵节的排场比往年还要大,一条街从街头亮到街尾,各种杂耍、活动,看的人眼花缭乱。
韩昭的灯摊前也围满了游玩的人。韩建德和钱小舟抬着灯游走吆喝去了,留他一个人看着摊子。
围着的人或是在猜灯谜,或是在赏灯,韩昭热情地接待买灯的人。
忽然一道阴阳怪气的男声从人群中传出来:“我说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呢?就这?”
随着声音的响起,围着的人群被粗鲁的推搡向两边,一个男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第03章 上元佳夜严二闹事
韩昭抬头看清来人后,敛起了脸上的笑意,面无表情地看他做什么妖。
这人是严记掌柜的小儿子。
严记灯笼铺的掌柜叫严守仁。严守仁有两个儿子,分别叫严行柏和严行松,人称严大和严二。
这严大继承了父亲的制灯手艺,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