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又有人定到明年,等韩昭从京城回来后做也行。
韩* 建德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也没跟韩昭说,老人家乐呵呵地想,明年的事儿明年再说。
现下,他却有些疑惑:“韩昭在灯房里做什么?”
韩建德推开了灯房的门,之前被火烧的痕迹几乎被整修一新,黑乎乎的墙壁上重新抹上了青泥,窗纸洁白如雪。
空荡荡的灯房里,韩昭在花灯前静坐,背影竟显得有些孤单。
“韩昭,这花灯你打算何时送到县衙呀?”韩建德忽然想起前几日县衙师爷的要求,随口问道,到时他也好搭把手,帮着韩昭一块儿运过去。
韩昭的背影微微晃动了下。
是了,她连这最后一盏灯都留不下,关于贺小姐的一切都将离她远去了。
她轻声道:“再过几日吧,爷爷。再过几日,我亲手把它送到县衙。”就暂且让这花灯再留几日吧。
韩建德不知为何,从她这回答中竟听出了几丝苦涩的意味,今日上午的时候,不是还兴高采烈的吗?难不成舍不得这花灯?
想到这,韩建德安慰道:“别舍不得了,这花灯可是要送给皇上看的呢,你想一想,多少人想有这殊荣还做不到呢。这花灯以后还会做的,你指定能做出更多更好看的花灯。”
又笑道:“你不知道,自从你赢了花灯比赛之后,多少人求着我,要找你做花灯呢,等你从京城回来啊,找咱家做花灯的,估计得排成长队了。”
说完他哈哈笑了几声,,似乎是被想象中的盛况乐开了怀。
韩昭静默几息,转过身,仰头望着韩建德,目光幽深,哑声问道:“爷爷,如果我回不来呢?”
韩昭的这句话一落地,韩建德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他看着眼前一脸平静中透着坚毅,哀伤神情的少年,和八年前那张目光坚定,说自己无论多难多苦,都要学花灯的小孩的脸渐渐重合起来。
他叹了口气道:“韩昭啊,人活在世上,最大的事啊,就是活着。我不知道你背负着什么秘密,又要去做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平安,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当年,她能在跪在门外求自己一天一夜,韩建德就知道这个孩子不一般,她终有一天会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只是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
韩昭垂眸,眼里有热意,“家”这个字眼触动她内心柔软,这八年,确是这个小小的家给她提供遮风挡雨的一个地方。
她转过身,屈膝跪在地上,郑重道:“爷爷,谢谢你的收留。”
说完俯身磕了三个响头,韩爷爷这份恩情她无以为报,临别之际,只能以此感恩。
若是她能平安回来,定然给他养老送终。
韩建德受了她三个头,叹了口气,只说了句:“你这孩子......”
最终还是摇着头,无奈地离开了灯房。
韩昭望着虚空,轻轻地笑了起来。
现下所有事都交代完了,若是她能平安归来,就接着做花灯,给韩爷爷养老送终。
若是......
若是,就此死在京城,也算和父母相聚,一家团圆了。
至于贺小姐,她想,到那时,贺小姐应是已寻得良人,姻缘美满了。
如此也甚好。
花灯的灯火依旧在燃烧着,摇摇晃晃,亮在灯房,也亮在贺小姐的闺房。
贺兰君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在自己的房间闭门不出。
她躺在床上默默垂泪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博古架上的那两盏花灯,那都是韩昭送她的。
她心下一颤,还是起了身,从架子上把两盏花灯都取了下来。
虽然房间里日日打扫,勤加擦拭,但那盏上元节时韩昭送的花灯,却还是有些旧了。
原先洁白的灯笼纸已然泛黄,上面的笔墨不似先前鲜亮,也褪去了颜色。
贺小姐触景伤情,心中不禁又是一酸。不由埋怨道:既然不喜欢她,又为何送这盏灯来招惹她?
却还是忍不住把它们点燃,两盏花灯上的女子绝世独立。
从前道是高山流水遇知音,时至今日,才蓦然发现,是高山流水弹孤曲,知音难觅。
满园春里,莫掌柜打着算盘,对今日的账本。算完之后,一掐指,贺小姐已经好几日没来了。
以前约摸一两日,贺小姐就得来店里瞧上一瞧,看看有什么问题,店里流水如何,还从没有旷了这么好几天,甚至连莺儿也没来。
莫掌柜有些好奇,但是转念一想,店里近来也没什么事儿,一切如常。
王大娘病也好的差不多了,昨日见她,她还说最后见一次大夫,就准备来上工了,也算是件好事。
王大娘在钱小舟的陪同下,最后去了趟宝清堂,本来她说自己都好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