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此刻贺兰君脸上羞涩期待的神色,她想,那些错付的情谊就能收回吗?贺小姐难道就不会受到伤害了吗?
包间里久久无声。
贺兰君问出那个问题,就害羞地低下了头,这已经用了她很大的勇气。
她羞涩地想,不知道韩昭又会说些什么哄她的话。
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她渐渐感到不安起来。
韩昭她怎么不说话呀?
贺兰君疑惑地抬起头,就见到韩昭那张神色慌乱的脸,眼神里是莫名的慌乱、怜惜和悔恨?
贺兰君难以置信地眨眨眼,再次确认了,韩昭复杂的神色中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
仿若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浇得贺兰君透心凉。
她期待的神色瞬间黯淡,脸上娇羞的神情也不复存在,嘴角僵硬得扯不出一丝笑来。
韩昭看贺兰君这副黯然的神色,知道自己的举动显然已经伤害到贺小姐的心,无端的,心里也感到一阵阵抽痛。
嘴巴张合几次,终于,她哑声道:“我不能娶你。”
不是不愿,是不能。
如果她真是韩家那个父母双亡的孙子,能娶到贺小姐为妻,那得是她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
可是她不是,她是裴家孤女,肩负着为父母申冤的责任。
京城波谲云诡,危机重重,她可能此去就性命不保,有去无回,又怎能再拖贺小姐下水?耽误佳人年华?
贺兰君从韩昭方才的神色中,已知悉了答案。韩昭的这个回答,无疑把她最后的希望也打碎了。
她身体恍惚了一下,仿佛虚弱得没有了力气,手撑在桌子上,稳住了身子。
神色恍惚,又不甘心地问了一句:“为何不能?”
难道往日的那些情谊都是假的?
她送的花灯是假的?她的温柔以对是假的?她的甜言蜜语是假的?她的深情目光是也是假的?
这一切都是自己痴心错付?
韩昭看着贺兰君脸上的哀伤神情,心有不忍,隐隐的钝痛在心间蔓延,一阵酸涩。
造化弄人,老天为何非要如此?她该怎么回答贺小姐的这个问题?
贺兰君见她久久无言,心内已是明了。
再多问下去,不过是自欺欺人,自寻难堪。
她强忍泪水,撑起身体,哑声道:“莺儿,我们走。”不再留恋,快步离开这个伤心地。
莺儿在后面,看着两人情况一路直转向下,皱起了眉头。
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呀!姓韩的竟然拒绝了小姐!她怎么敢的?
莺儿气愤地拿起桌上的那袋银子,有心想骂两句韩昭,又看小姐走的急,担心她,忙追了出去。
韩昭坐在凳子上,方才挺拔的脊背渐渐萎顿下去,无力支撑地靠在桌子上。
“本店新上的甜品,桂花糯米圆子羹来喽,客官趁热吃啊!”小二端着托盘进了包间,麻利地把两碗冒着热气的甜品放在桌子上。
又奇怪道:“唉,方才那位小姐怎么不在了?她来的时候特意嘱咐,这道甜品等会子再上,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韩昭无力回答,不在了,以后她应当都不在了。
也好,这样就算以后自己死在京城,也会少一个伤心人。她自嘲地想。
两碗热甜品,放在桌子上,无人问津,终于彻底凉透。
第40章 两处悲相思诉不得
入夜, 韩家灯房里亮起了幽微的灯光,新糊的窗纸上映着模糊的黑色的人影。
韩昭席地而坐,望着眼前缓缓转动的花灯,神女依旧慈悲而温婉。
八月末的天气, 夜里已经凉了起来。细小的凉风顺着门窗缝隙透进灯房, 地上也是凉的, 只有眼前亮着的花灯能带来一些温暖。
韩昭痴痴地望着,几乎坐成了一具雕像。
韩建德从堂屋出来见灯房亮着光, 心道:“都这个节骨眼儿,不日就要上京了,韩昭还有时间来做花灯?”
这几日, 韩建德到街上去,可谓是春风得意。
在街头摆摊卖灯,默默无闻的韩记花灯, 在中秋节的花灯大赛上,竟然打过了家大业大, 久负盛名的严记灯铺。这可让安宁县的老百姓们津津乐道了好几天。
之前还有人怀疑韩老爷子说的皇帝微服私访,夸了他家花灯的事儿, 是他自吹自擂,经此一役, 大家深信不疑。
果然有其爷必有其孙。老爷子的花灯, 让老皇帝夸了。孙子的花灯,也马上要去送给新皇帝看了,韩建德终于扬眉吐气。
还有往常在他家买过花灯的人, 直接来找他, 预定今年的花灯。
这看的可是跟皇帝一样的花灯呀,机会多难得。
韩老爷子一一婉拒, 解释道:“花灯全都烧没了,韩昭还要准备去京城的事宜,实在是抽不出空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