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延一延,也好让贺小姐再留一留。
于是她道:“花灯节后,一直想找个机会,正式向贺小姐道谢。谢谢小姐的雪中送炭,如果没有小姐的帮助,花灯节上我定然不能夺魁,也不会有机会去京城。”
“此生能遇到小姐,是我之幸事。”
这一句一句,从前在贺兰君听来,是情真意切的流露。
如今醒悟过来,她才猛然发现,这些话中含着的情谊倒是真真切切,只不过只是单纯的感激之情罢了。
自己却将它与儿女私情混为一弹,她不想再听,于是冷声道:“够了,不要再说了。”
“并非我雪中送炭,只是从前利益交换,你教绣娘们画画,我帮你织新布。恰好那个时候做出来,是你运气好,老天爷帮你罢了。”
“你能夺魁也是因为你有这个实力,我就不白得这个功劳。你日后去京城,飞黄腾达是你的造化,我也不敢居功。”
这番泾渭分明、恩断义绝的话,让韩昭苦笑起来。
贺兰君上山前,在心中还有一些隐秘的期待,她挣扎一天过后,还是赴约,心里不免想着,也许,万一,韩昭是有苦衷的,她们是不是还是有可能。
于是终究是坐在了铜镜前梳洗打扮,坐在镜子前,她才猛然发现镜中人憔悴不堪,眼圈泛红,出门还戴上帷帽遮住。
可现下,她彻底清醒了。
“既然话已说尽,我们就此别过吧。”贺兰君冷冷落下一句,转身向亭外走去。
韩昭情急之下,忙拉住贺兰君的衣袖,道:“贺小姐,我还有话要说。”
贺兰君没有转头,问:“什么话?”
韩昭低下眼眸,有些哀伤,道:“贺小姐,我今日来,其实是来跟你认错的。”
贺兰君的帷帽缓缓地转了过来,问道:“什么错?”
韩昭抬起眼,直直地望着贺兰君藏在帷帽后的双眸,她艰难开口:
“我错在,欺瞒了贺小姐,让小姐的一腔情谊错付于我身上。”
贺兰君隐隐觉得她要触摸到事情的真相,心内忽然有些恐惧,她张了张嘴,稳住心神,问道:“你欺瞒了我什么?”
韩昭没有说话,拽住贺兰君衣袖的手,缓缓往下,牵住了她的指尖。
那力道很轻,轻到只要贺兰君轻轻一用力就可以挣开。
可她却任由韩昭牵着她的指尖慢慢地往上,毫无反抗之力,连贺兰君都分不清,她是无力挣开,还是无心挣开。
被牵住的指尖最终落在了韩昭心口的位置。
丝绸布料柔软光滑,且因着在凉风中静立许久,摸上去先感受到的就是丝滑凉意。
韩昭的手温热,压着贺兰君的手,渐渐用力向下,直到整个手掌压着布料,和底下的柔软严丝合缝。
凉滑的布料被染上了热意,贺兰君感受到手底下撞击着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蓦然,她感受到一点不对劲,手指微微动了下,与手掌贴合的曲线下,虽然隔着层层布料,她还是能感受到那份不应当出现的柔软。
心跳声蓦然震耳欲聋。
贺兰君慌的瞬间抽回了手,掀开帷帽面纱,震惊地望着韩昭。
韩昭定定地望着贺兰君,眼底似有泪光闪现,哑声道:“贺小姐,正如你感受到的那样,我是个女子。”
贺兰君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身子似站不住一般,往后踉跄两步,倒在凉亭的椅子上,神情恍惚,喃喃道:“你是女子?”
韩昭看贺兰君这备受打击的样子,心内一阵酸涩,上前两步,蹲下身子,双膝抵着地面,几乎像是跪在贺兰君面前道:
“贺小姐,我不是有意隐瞒,也不是有意害你伤心难过如此。可我的的确确成了个骗子,我也不敢乞求你的原谅,只希望小姐能保重身体,不值得为我这个骗子伤心难过。”
贺兰君似乎是一时无法接受心上人忽然变成了女子,仍旧处于一副震惊的状态,睁大眼睛,眼神慌乱地扫过韩昭的脸上,胸前,又不知看哪里好。
忽然,她猛然起身,逃跑一般匆匆离开了亭子,顺着台阶往山下面跑去。
亭子里,韩昭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两滴眼泪终于从泪框落下,砸在地上。
山脚下,莺儿在马车前来回踱步,等着她家小姐,一抬头,就看见贺兰君急匆匆地从山上奔了下来,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一样。
莺儿忙迎了上去,急忙问道:“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她欺负你了?我帮你揍她去。”
小姐的这幅样子,一看就是受了惊吓。
说着就要往山上冲,贺兰君忙拉住她,喊道:“别去。”
莺儿被小姐拉回来,不死心,又问道:“小姐,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如此慌张?”
贺兰君只摇摇头,什么都不说,甚至她自己都不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