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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五十)

本以为说两句好话就能了,没想到李圆这回是真怄气了,手机关机,王曾亮就顺路跑去他的餐厅找他,没想李圆正换了张脸在包厢里说说笑笑地陪人,听服务员说他来了,还专门让服务员给他带话,说在忙,要陪贵客出不来。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专门盯着门缝这边,刻意说给他听的。

“……”这年头的基佬怎么一个比一个作?

好在该办的事早上就办得差不多了,下午本来约好了李圆,就没安排太多事情,会展工地离这里也不怎么远,跑一趟十分钟都要不到。说到这,他真的挺佩服李圆的,有他当年的厚脸皮风范!就说他怎么那么热心帮他谈生意跟人“吵架”,估计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离他这近。

也许是出於惺惺相惜,也可能是回忆起了过去下贱的自己,王曾亮叹了口气,找来服务员:“给我拿个菜单吧,我中午就这儿吃两口。”

昨晚熬了个通宵,早上又被邹黎整了一肚子气,这会儿还被李圆给了脸色,他哪有什么胃口,便随便点了两个菜,米饭都没点。

吃了会儿,李圆出来了,看到他后楞了楞,还没来得及喜形於色就见那个埋头吃饭的人转头看过来了,他连忙把脸色码回去。

王曾亮:“……”你倒是码快点。

面子有点拉不下,走又不想。

最后李圆能屈能伸,给自己暗地股了口劲,整了整衣服,相当傲慢地走过去:阴阳怪气:“哟,王总怎么舍得光临小店啦?”

王曾亮:“你一个开店的,大门敞开就是做生意,怎么,别人生意做得,我生意你做不得?”

李圆:“那怎么敢,王总脸面要给的,别人的生意就算不做也要做你生意噻,王总好大的面子哦,电话都是想撂就撂,我等屁民可惹不起。”

“……你把你脸上的笑收收。”

“……你管呢!”

话说到这儿了,还说什么,没说嘴角都要起飞了,再说怕不是要脚尖离地千万米,扶摇直上九万里。

就这开不开心全挂脸上的个性,也不知道是怎么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不过想想邹黎那种人都能开工作室,李圆这种怎么就不行?

“就吃这两个小菜?王总有点寒碜哦,服务员,菜单拿来再加两个菜。”李圆被看出了心思,也不掖着藏着了,人都找上门来赔礼道歉了还要什么自行车?他嘿嘿一笑,自己去抽了双筷子过来,也不客气,上来就夹了两筷子。

吃得吧唧吧唧吧唧的。

王曾亮成功被他小人得志的样子逗笑:“服了你。”

李圆问:“晚上吃不吃?”

“看你。”

“我想吃。”

“那就吃。”

“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王曾亮拿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翻了两页,“你前面陪酒,没吃东西?吃什么?”

李圆撑着下巴,吧唧吧唧笑眯眯地看他。

“就是不一样了,有点特别。”

最近和李圆处久了,王曾亮也逐渐习惯了他时不时发人来疯,动不动蹦两句惊世骇俗的言语。

也没怎么在意,随口敷衍:“哪里特别?吃丝瓜煲吗?上回我们好像点过?换个新菜吧,那就这个蕨菜……”

李圆又吃了一口菜:“一副特别想要摆脱过去,走向未来的样子。”

“……”

“说吧。”李圆依旧笑眯眯地吧唧吧唧,“昨晚发生什么了,能让我们王总对我的态度都能三百六十五度大转弯?”

人太聪明了,就这点不好。难怪总说难得糊涂,傻人有傻福。

吃完饭王曾亮去工地了,负责人专程打电话来骂他,说他做场面功夫,楼下的地砖撑场面,细节的地方贴得一塌糊涂,倒是会偷工减料。他被骂得莫名其妙,气得跟对面对骂了一通。

之后火急火燎赶到工地,发现真如负责人所说,一楼还算像样,二楼就不是那个话了,他平时经常查看的几个地方还不错,但到了边边角角乍一眼看不清的地方,就相当地敷衍了事,工人可能嫌裁砖麻烦,有些就两三毫米的事,就直接把两块不匹配的砖硬怼上去,紧得脸贴脸嘴对嘴,或者就稍微拉开间隙,贴得散一些。

砖本来就是白纹的,再搞点美缝,不注意也看不出来。

本来就是没有几天的工程,马上都要交工验收了,出来这种岔子。他一时大发雷霆,下意识地骂人:“老平呢!老平你给我滚出来看看你搞的什么玩意儿,怎么监工的?!”

“他妈的哪儿给我找来这么个二百五?还挺会省事儿啊?一两毫米,不愿意裁边就给我这么怼?妈的你们这些吃干饭的,跟谁学的这些烂毛病?他脑子有毛病,监工眼睛也瞎了吗?老平呢!老平!”

一个工人弱弱地提醒他:“是老高。”

“什么?”

“老高,老板你记错了。”

王曾亮气得脑袋嗡嗡响,完全没反应过来:“什么?”

负责的老高瑟瑟往前走了两步,双手不安地交握着放在身前:“老板,老平已经死了,我是老高。”

王曾亮怒笑道:“你干坏事,扯老平干什么?都死了还要被你们这些二百五拉出来说两句?”

工人小声嘟哝:“明明是你刚刚喊的老平。”

“你说什么呢!大声点!”

“我说!”工人扯着嗓子,“是你刚刚一直在喊老平!没人提,是你提的!”

出了这种事,王曾亮责任很大,他每天都来工地,但是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却没有看见。骂工人泻火是泻火,掩盖不了他自己根本没认真对待这次工程的事,尤其是这工程还是李圆找了关系帮他拿下来的。

原本准备一起吃的“约会晚餐”,自然而然变成了“赔罪饭”。

李圆倒也没有说他什么,反倒宽慰了他几句:“你承我的情我还是高兴的,事没做好是你负责任又不是我,我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现在还有一周时间,加班加点倒是也还来得及打掉重贴,别想太多,赶紧干活才是正事,听你这么说,你那边是不是要加点人手?”

“不止加一点,进货也还要时间,面积这么大人手翻个倍还差不多能赶完,但就这么几天,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找。”

“邹黎那呢,他手下不是也有几个工队?”

“你还说你没怄气。”王曾亮给他倒了一杯酒,跟他碰了碰,难掩心神倦怠,“别提他了,最近不想说他。”

李圆跟他喝了一个:“私归私,公归公,一码归一码,资源就在手边你不用,万一真的赶不上展览交不了差,你违约要赔的钱可比你那脸面贵多了,拖一天就是几万,你想好,我没拿他故意气你,我只是实话实说,这事儿办不好的确不是我的责任,但是,我也确实不好跟陈落阳那边交代。”

听到这番话,王曾亮靠在椅子后背上闭上眼想了好一会儿。

但其实也没想什么,脑子里杂七杂八的,一会儿是早上跟邹黎拌那两句嘴,一会儿是昨晚发疯砸了家里所有东西,一会儿是想到死了的老平,如果老平在哪会让他操心这种小事,一会儿又想到应自群那个不知廉耻的混账东西,想来想去,想去想来,头都快炸了。

本以为最近已经调整得不错了,看来只是他身在局中看不清。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坐起身来揉了把脸:“你跟那个陈落阳,真的没什么吧?”

李圆犹豫了一下,捏着酒杯转了转,好一会儿才说:“要是……有什么呢?”

王曾亮没再问具体有什么了,端着酒杯跟他碰了下:“不管怎么样,谢了,我先走了,回头再约。”

李圆拉住他:“我和他没有正式关系,也就只有几次,你一直不给我盼头,我也不知道和你什么时候能是个头……亮哥,我也是三十岁的成年人了,不可能没有性生活。”

“你喝醉了,要不要我给你打个出租。”

“我没醉,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李圆站起身来,脸上是很难得的严肃,“王曾亮,你给我个信儿,如果你真的有打算和我发展,我从今天开始会断掉一切关系专心等你走出来,你说呢?”

王曾亮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在最后离开前抱了抱他,说:“给我点时间,我再想想,好吗?”

李圆两眼红彤彤地,忍着眼泪:“嗯,你好好想想。”

最后王曾亮还是没有去找邹黎要人,他花了一个通宵大半夜挨着打他通讯录里的电话,顶着对面的或臭骂或沈默,一个个地赔笑道歉。

算他幸运,天亮时就已经找齐了人,货也已经连夜发过来。

天快亮的时候他在工地旁边的酒店睡了一个短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到他跟李圆好了,还不知道怎么有了一个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但是他幸福之馀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直到有天有个人半夜敲了门,打开一看是邹黎。

邹黎静静地站在门外流泪,说:“我也可以给你一个家。”

他在梦里好像跟邹黎并不熟悉,虽然心中怪异,但还是不太高兴地问:“你在说什么东西,听不懂,大半夜敲人家门有病啊?”

“爸爸,谁啊?”他的孩子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

他把孩子抱起来,歪着头纳闷地看着门口的人,知道那个人是邹黎,可是情感就像被隔离了,他对那个流眼泪的人并没有什么大的情感波动,好像对方真的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他亲了亲怀里的小孩,关上门:“不知道是谁,有点怪,可能是个疯子。”

关门之后他去哄了小孩睡觉,他回到自己的卧室准备睡觉,却惊讶地发现身旁的人并不是李圆,而是刚刚门口的邹黎。

更奇怪的是,好像就这么一秒不到的时间,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伴侣是邹黎这回事,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李圆这个人。

邹黎自然而然地凑过来吻他,偎依在他的怀里,问他:“你想要我们的家是什么样的?我可以给你画出来。”

“为什么还要画个家……我们已经有家了啊?”

邹黎拿着笔画画,没听见他问话一般:“你喜欢的家是什么样?什么色调,什么风格……”

画着画着,邹黎停住了。

“怎么了?”

邹黎低着头不说话。

他担心地绕到正面偏下头去察看:“怎么了宝贝儿?怎么哭了?”

邹黎的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他擡起头,木木的脸上都是湿润,他轻声问道,很轻,很轻,却足以把他吵醒。

“阿亮,你想要的家里,是不是没有我。”

窗帘缝隙外已经阳光刺目,忘了开空调,他现在浑身都是汗。

可是同时,他感到后背一阵阵地发冷发凉。

与此同时他弟给他发来文字信息,列出了从老师那里找来的几个相对可靠的有医疗背景的咨询师。

他捂着眼睛缓了好一阵,才起身回了个“好”,往微信下面翻了翻,没想到竟然看到许久未联系的孟良和周景远在十几分钟前给他几乎同时发来的消息。

孟良给他发了个定位:【你要找的人在这儿,赶紧来,要不要我帮你把他留住。】

周景远的消息内容是一张一眼明了的照片:正在和人敬酒吃饭的应自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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