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仙客栈,紧邻华阳城东南角的玉德坊,出门左转不过百步,便是玉德坊市的西角门。
只不过,这坊门自然是被灵阵密密掩盖了的,唯有修士灵力灌目,才能发现,寻常人所见,只是一堵厚厚的城墙而已。
客栈掌柜的乃是个炼精后期的中年男子,体形颇为富态,一见丁辰二人跨门而入,立刻便察觉到丁辰身上的气息不凡,绝不是普通筑基修士,虽说这家客栈背后也有些背景,但也绝不敢怠慢,当下忙不迭迎了上来。
“给前辈问安了!”
掌柜没有开口说话,反而是传音道,同时拱手一礼,直接长揖到地,仍是引得大堂中几桌客人都是侧目。
这些人也都不过是些炼精期修士,一道神识刚刚触及丁辰,便连忙收回,纷纷低头喝茶,不敢再言语,一时间大堂里鸦雀无声。
丁辰深知世道险恶,有时候需要隐藏修为,有时候却是要适当震慑一下宵小的,故而金丹气息并未刻意隐藏。
见效果达到,丁辰也和气的虚扶了一下,道,“掌柜的客气了,本座不过住店而已,不必如此大礼。”
“前辈大驾光临,晚辈礼不可废!”
这掌柜每日迎来送往,自然知道如何应对。
“前辈光临鄙店,实在是蓬荜生辉,前辈要住店,可有什么特别要求,小店虽不比坊市中的大客栈华丽,但也是百年老店,信誉极好的。”
“也无什么特别的要求,”丁辰也没矫情,说道,“只是我这童子要随侍左右,寻间大点的上房即可!”
这掌柜连忙应下,前面带路。
转入后院,便见回字形的两层阁楼,檐柱飞椽,月梁瓦当,都现古朴之相;又见正中庭院,四角活水流觞,翠竹摇曳,兰草含露,竟有仙灵之气。
前面掌柜引路,三人一路穿过庭院,上得二楼,来至甲字第二间,房间里外两个套间,倒是宽敞。
丁辰悠闲的安坐梨木圆桌旁,却没有开口遣掌柜出去。
掌柜很是有眼力见,知道对方多半还有什么事,忙又给丁辰倒了一杯热茶,这才恭顺的立于一旁,小心问道,“前辈可还有什么吩咐?”
丁辰本有意问问这玉德坊市的情况,话到嘴边还是止住了,想了想才道,“哦,也没什么,本座喜欢清净,你们平时不要来打扰即可!”
说着,却是转头看了豆寇一眼,道,“豆寇,你且随掌柜的去用晚饭吧,少爷我要先休息一下。”
说完,便径直往里间而去。
掌柜的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倒是豆寇无知者无畏,杖了丁辰的势,推了推掌柜,说道,“走吧,掌柜的,少爷要休息了!”
两人下楼不提,丁辰此时已入到里间,盘膝坐于床上,幽幽调息起来。
入夜,豆寇依旧被丁辰压着修炼了一个时辰的炼体诀,累得够呛,躺下没过多久,便呼呼睡死去了。
略略收拾一番,丁辰便出了客栈。
来至坊门前,空明之瞳微动,便见城墙幻影之中,足有两丈高的垂花门楼,并无门扇,显然是常年不闭的。
门楼之上,也无牌匾,却是刻画了一串特异符文,莹莹流光,散发出一股柔和的隔绝之力,横亘在门楼前,仙凡殊途。
虽是夜里,经门楼进出的修士仍是不少,看修为,仍是低阶修士为主,至于是不是有有高阶修士隐藏其中,就不得而知了。
护体灵光微放,与那隔绝之力水乳交融一般,丝毫阻碍也无。
看守坊门的是个头陀打扮的汉子,靠在椅子上,抽着旱烟,旁边立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初入坊者,五块灵石”,木牌前有放了一口木箱。
丁辰了然,随手丢了五块低阶灵石在那木箱之中。
听到声响,那汉子也是随手丢出一块玉佩。
伸手灵力抓过,便有一道信息传来,说明凭此玉佩一年内可以随意进出坊市,其中还附带着一幅坊市舆图。
一心二用,穿过门楼,神识翻阅那舆图。
玉德坊市,乃是华阳城的官方坊市。
这个官方,自然不是官府所办,乃是碧落神宫的产业。
古语又有云,玉有五德,曰仁,义,智,勇,洁,这玉德坊市便是以此为名,分为五个分坊,大致呈现四围一的格局。
丁辰一边看着舆图,却又想起一些关于这玉德坊的戏言来,说是“玉仁坊店大欺客,玉义坊鱼龙混杂,玉智坊菩萨贪钱,玉勇坊打生打死,玉洁坊红尘万丈”。
却正是和所谓的“五德”正好相反。
不过,具体如何,还得亲自看看才知道。
婉拒了几个上前攀谈拉生意之人,丁辰一路径直往玉仁坊而去。
这玉仁坊面积虽然最小,地段却是最好,位于玉德坊正中。
入得玉仁坊,看着路边一间间富丽堂皇的店铺,一个个招幌口气大得吓人,丁辰也就猜到这“店大欺客”的名声来源了。
陆续出入了几家包打听的茶楼酒肆,暗中打听了些梁国朝堂局势,镇国公,特别是碧云寺,倒是收集到一大堆杂七杂八的消息,只是还得回去自己好好分析分析。
目的达到,丁辰便想回转,不想刚步至玉仁坊长街路口,却有一身形挺拔的英武男子,插肩而过。
丁辰一愣,连忙转头看去,那人看着行色匆匆,转过一处街角,便进入一条侧街。
“呵,倒是巧了!”
......
在外行走一天,见了不少人,冯英只觉的一身酸软,一回到店铺,又有好几个伙计等着回事儿。
冯英也是无奈,这玉德坊的云集宝社开张不过两月,很多事情还在磨合,千头万绪,他本只是过来坐镇一下,却不想下面的人事事都来问他,倒让他成了掌柜的了。
处理完店铺的事情,冯英这才回到自己的卧房。
手刚刚触及房门,便觉异样,房门居然只是虚掩,门缝中,隐隐露出一点灯光。
冯英当即脸色一变,店铺的伙计绝不敢擅自进入他的房间,定是外人。
他也是久在外行走的,知道不可莽撞,万事要留有余地,于是也并未声张,只以神念传音,语气平淡。
“何方神圣,为何擅入他人房间!”
“是冯英吗?进来吧!”
却是一道颇为年轻的男声传出。
这男声一入耳,冯英表情更是大变,又惊又喜,连忙推门,目光寻找,便见窗旁茶几交椅,正坐一青年男子。
“师尊?!”
冯英轻呼出声,快走几步,大礼参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