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起来吧!过来坐!”
丁辰呵呵含笑摆手,手指轻磕扶手,示意冯英过去坐下。
冯英却又是一礼,恭敬问安。
这个年纪大自己不少的记名弟子,别的不说,至少尊师重道这块是没得说的。
“一别数年,着实让弟子想念得紧!师尊一切可还安好?”
“哈哈,虽然遇到些麻烦,倒也有惊无险,还好!”
冯英正要落座,神识不经意扫过,身子不由一僵,连忙又是站起来,拱手作揖,“恭喜师尊结成金丹!”
“呵呵,你倒是灵敏!”
丁辰仍是笑道,“为师也不过是机缘巧合,结丹不久而已!赶紧坐吧!”
这里虽然是冯英的住处,丁辰才不会和他客气,早已经自己泡了茶,见冯英落座,也是给他倒了一杯。
师徒两人对坐,一边饮茶,一边闲聊。
丁辰一边听着冯英说些境况,商会的事情,一边打量着面前这个徒弟,见差不多了,这才开口。
“数年未见,你倒是越发英武年轻了,看来那狂剑诀着实挺适合你的!”
“全仗师尊教导之恩!”
冯英拱手,却听丁辰话锋一转,语气冷了三分,“......,只是这修为,似乎进益不多呀!”
冯英面露惭愧。
“让师尊失望了,弟子资质平庸,入道又晚,实在是......”
“是什么?难道不是俗事缠身,怠于修炼吗?”
砰的一声,丁辰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语气明显严肃起来。
“弟子,弟子愧对师父教诲......”
见丁辰发怒,冯英哪里敢怠慢,连忙起身退后两步,直接跪了请罪。
“哼,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感情用事,商会的事情,你不要太过介入,你却是完全当成耳旁风了......”
丁辰双眼半睁,不怒自威,沉声呵斥,话到一半,声音又是冷了一分。
“......,这云长德实在不知好歹,难道分不清一个能坐镇的修士和一个管事的区别,孰轻孰重?”
冯英哪里还敢多言,只得低头不语。
这师徒两人沉默良久,丁辰恨铁不成钢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冯英,无可奈何,也不能真的把他怎么样,只得作罢。
心中不由也是一叹,轻声道,“罢了,起来吧!也是我这个做师父的没有尽到职责!”
“师尊哪里话,都是弟子......”
冯英一听,哪里敢应,连忙就要开口,却是被丁辰挥手止住,“行了,此事先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为师还有其他事情要办,无法久留……”
“师尊,数年不见,如今好不容易重逢,不如就住在弟子这里吧,弟子还有很多问题,要向师尊请教!”
冯英自然知道这个师父是不会多留的,但还是诚恳挽留。
“这里……”
丁辰想了想,还是拒绝道,“这里毕竟是卫云商会的地方,为师既然离开,还是不再牵扯不清为好,不过,你可以先去寻一个隐蔽些的住处,等为师办完事情,可以在华阳城逗留些时间,你也可以跟在我身边修炼……”
......
梁国东北部,云州,回风谷。
谷口崖壁上赫然篆刻“洞玄上真宫”五个大字,至于昔日的“回风观”三字早已被磨去。
“区区一个杂牌宗门,也敢自号上真!”
谷外不远处一座小山上,一道略带几分嘲讽意味的女声淡淡响起。
小山顶上,一棵像是挂在山崖边的翠柏下,一个窈窕身影隐隐浮现,只是淡绿虚影萦绕,看不分明。
此时,谷内正走出三个修士,一个筑基初期,两个炼精后期,看其所穿道袍样式,应是洞玄宫巡逻弟子。
这三人刚现身时,还算身姿板正,一走出谷口监察禁制范围,肩膀便塌了下来,随意的四下张望了片刻,便要掉头。
“呵!”
又是一声轻笑,轻不可闻。
便见那淡绿虚影中的女子身形一晃,虚影变淡,消失不见,随即如有一股轻风,穿过林间,直往谷口而去。
……
夜半,回风谷内轻风阵阵。
这风白日自南谷口入,夜里又从北谷口来,谷内走势扭曲,着实是“风回路转”。
崇明堂,原是回风观主的居所,只是自洞玄宫占了这回风谷,这里就成了一个和尚的禅房。
堂内,只点了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只照亮了一小片地方,一个身形有些干瘦的中年僧人正在盘腿打坐。
门窗紧闭,明明无风,灯焰却是没来由的晃了晃。
那僧人当即有了察觉,眼皮微动,缓缓睁开,便见灯焰光线亮了几许。
“苦楝,事情可有进展!”
一道难以言表的苍老声音幽幽响起,这中年僧人正是那尸傀苦楝。
“丁辰自上次在思阳县露过面后,便再未现过身,目前行踪不明……”
苦楝回道,声线平直,丝毫感情也无。
那烛火似抖了抖。
“毫无线索吗?”
那苍老的声音隐隐有些怒气。
苦楝死鱼一样的眼中波澜不兴,说道,“通过死掉的那五人的神魂标记,也只追踪到蔡州城外,之后就消失了,应该是魂飞魄散了。”
“如此大事,为何只派五个筑基修士前去蹲守?”
“原本还有了两个金丹修士守在附近,只是当时正好不在。”
“不在?”
那声音陡然高了一分,一股狠厉的气息乍现,苦楝却是丝毫没有反应,似乎那气息并不是针对他。
“嗯,不在,......,已经弄死了!”
苦楝的声音平淡至极。
“哼!若非本座寿元将尽,不敢轻易离开这‘枯荣定元阵’......”
一声冷哼,恼怒中竟有几分无力感。
苦楝没有在回应。
等了片刻之后,那苍老声音才再度响起。
“上次让你查的那事,可有眉目了吗?”
“前日,青州那边传讯回来了,说是已经大致确定方位了,我正打算让蓝绍和何田一同前去。”
“嗯,那就好……”
那苍老声音终于缓和了几分,只是顿了顿,却又道,“那何田毕竟是回风观的观主,只怕不会尽心,此事事关‘玄牝果’,不可掉以轻心……”
那声音说到此处,突然一顿,烛火陡然一炙,火光灼灼,突然爆喝一声。
“什么人!”
几乎是同时,苦楝双目猛瞪,飞身弹起,僧袍夹风,眨眼间,人已经掠至窗边,赤红灵光轰然击在窗棂之上,一声巨响,墙上赫然炸出一个大洞。
便见殿外一道朦胧残影,如在烟雨之中,飘忽间,已在十余丈外。
“元婴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