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乖乖束手就擒吧!”墨大夫狞笑一声,五指骤然用力,就要拧断韩立胳膊。
但这瞬间,一股钻心疼痛从掌心袭入脑海,他脸色倏然大变,连忙松开双手,身子急速倒射出去。
“你······你小子身上藏有剧毒!”墨大夫停稳身子,将右手紧紧捂住,脸庞因剧烈疼痛和愤恨变得格外扭曲,望向韩立的眼神满是忌惮。
他的右手掌心已经大面积的腐烂,甚至连骨骼都隐约可见,黑色脓水顺着掌纹泊泊流淌,很快浸染他的大部分衣裳。
“想······想不到吧,我在身上涂满了黑蚀断魂膏!”韩立断断续续的开口,声音有气无力,看来墨大夫那一抓给他的身体同样带来了不小的创伤,虽未口喷鲜血昏迷,但也元气受损严重,先前精妙的步法,短期内怕是不能使用了。
但他心机深沉,知道现在不宜硬拼,虽说墨大夫同样受创,但保不齐还存有其它底牌。
还是那句话,贸然进攻,只会身陷虎口。
于是他趁势退出墨大夫的攻击范围,借助房柱攀爬到了房梁之上,并从怀中另取出一件武器。
这同样是把半尺长的带鞘短剑,因为尺寸过短,说是短剑不如说是匕首还来得确切,把剑抽出鞘后,看起来比普通的匕首宽厚了许多,也是明亮无比,很锋利的样子。
韩立将剑鞘别在腰间,将手臂伸展开,剑尖斜向前指,警惕的看着墨大夫,只等稍有动静,就伺机而动。
墨大夫闻听,眉宇锁到极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黑蚀断魂膏是一种剧毒药粉,在岚州江湖百大毒药中排得上前十之列,一旦沾染,全身肌肤包括经脉骨骼都会一一腐烂,若不尽快驱除毒素,很快就会死亡,而且这药效发作极快,墨大夫低头往身上一看,果然,他的整条右臂都变成了黑紫色,同时有阵阵腐烂之气绕旋弥漫,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他的整个身体就会彻底废掉,直至死亡。
“可恶,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教这小鬼配制这款成名毒药!”墨大夫愤愤骂道,心中充满悔恨,但此刻已经无用,一开始他确实看重韩立在炼药上的资质,并有心传其衣钵,所以在传授技艺之时并无保留,只是后来被其身具灵根诱惑,从而生出歹念,但不成想最开始的眷眷之心此刻竟成了他最致命的催命符!
等等!
墨大夫心念跳动,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了韩立一眼,目中流露出一丝古怪和惊诧:“不对,这黑蚀断魂膏对敌我双方均有作用,你全身涂抹,为何却一点反应没有?”
“墨师,难道你忘了有种草药叫神农雏吗?”韩立冷笑。
“神农雏?”墨大夫闻言一怔,但转瞬就摇了摇头:“这种东西对付一般的毒药尚有效果,但黑蚀断魂膏乃是十大奇毒之一,这种神农雏的药效远远达不到克制它的程度。”
“但若是千年的神农雏呢?”韩立目光一寒,说出了让墨大夫大为震惊的话。
“千年药草?”墨大夫神色僵住,眼眸中满是质疑之色:“这种东西怎会存在?”
但下一刻,他往韩立身上望了一眼,发现对方呼吸正常,肌肤完好,除了手腕处有一道黑色的抓痕外,其它地方并未像自己这般溃烂不堪。
难道这小子所言非虚?
可他又是哪里来的千年药草,这种东西几辈子都难求一株啊?
墨大夫舔舔嘴唇,望向韩立的眼神逐渐火热起来:“看来你小子的秘密挺多啊,我现在对你这个亲爱的弟子是越来越好奇了!”
韩立汗毛直竖,墨大夫这种反应让他感到极其不正常,明明都命悬一线,此时反而变得更激动,难道他真存了什么底牌。
韩立心猛然沉了下去,他发现自己算漏了一个地方。
“铁奴,动手!”墨大夫双眸奸诈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猛然大喝,声音洪如钟鼓。
一瞬间,一个巨大黑影带着一股罡风,从屋子的一角窜出,并一下朝房梁之上的他扑了过来,速度之快,令其根本无法躲闪。
这黑色身影,赫然是他刚进屋时,在屏风后看到的人形傀儡。
形势万分紧急,韩立一咬牙,右臂一振,手中匕首直刺庞然大物的腹部。
用短小的匕首,刺向腹部这个部位,实在是不可取,但他知道此时已经容不得犹豫,稍微慢一点就会葬身此处,更何况身边也无其他武器。
“铛!”一声脆响,韩立感觉自己手中短剑仿佛撞上铜墙铁壁一般,竟然脱手弹了出去,手腕更是直接脱了臼。
与此同时,人形傀儡双手抓住韩立双肩,像拧鸡崽般将其举起,而后砸向地面。
“轰隆”一声闷响,地面尘土四溅,碎砖横飞,韩立被摔了个七荤八素,胸口肋骨不知断了几根。
“咚!”
还没等他喘气,人形傀儡抬腿又朝其胸膛猛踹了一脚。
“噗噗!”这一下直接让韩立口喷鲜血,差点就眼皮一耷,当场昏厥过去。
人形傀儡似乎越打越兴奋,见韩立倒地不起,它直接纵身跃起,而后双腿曲膝,如一颗巨型炮弹,径直砸向韩立面门。
可就在这时,一旁的墨大夫却忽然开口呵斥:“够了!铁奴,休要杀他。此人我还留有大用!”
人形傀儡闻言身形一滞,似乎对墨大夫的命令有所畏惧,不敢忤逆,可动作出去了却无法收回,情急之下只得一个翻身,面朝地重重摔在韩立的后方,震得屋梁木屑纷飞。
可它好像不知道疼,摔在地上后,扣了扣脑门又起身站起,随后恭敬的站在墨大夫身边,不再行动。
“好了,韩立。局势已经被我掌控,你现在再有任何底牌都无济于事。你我毕竟师徒一场,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保证善待你的身体的!”墨大夫望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韩立,装出一副慈祥模样说道,随后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
韩立听着墨大夫的话语,头皮渐渐发麻,但同时他又觉得墨大夫几番行为中都带有几分怪异。
从两人最开始交锋直至现在,每到关键时候,墨大夫就会对他处处手下留情,生怕要其性命。
韩立自然不会以为对方善心大发,恻隐之心泛滥,但其中一定隐藏了什么他不知道的、见不得人的事情,才让对方投鼠忌器,不敢放开手脚来猛攻,否则也不会和他纠缠至今。
或许这一点可以作为与之谈判的筹码。
韩立暗自拿定主意,却不见墨大夫已当着自己面,将精致的木盒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几把形状一致的银刃,这银刃形状古怪,看起来似刀非刀,似剑非剑,刃身弯曲,呈半月形状,尺寸大小又如同匕首相仿,奇特非常。
他要杀我!
韩立有些惊慌,他才十五六岁,未弱冠,未娶妻,未生子,还未尝试人间百乐,如今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不,不对!他三番两次不想取我性命,此次定也不会,可他拿出这解腕刀却是为何?
割自己?他又不是傻子!
墨大夫面无表情从盒内取出一把银刃,左手轻轻抚摸刀刃,像母亲抚摸自己孩子般,望着刃面上流动闪烁寒芒,目露追忆。
随后他又将银刃拿至口前,伸出舌头,舔了舔刀柄末端镶着的青面鬼头。
之后,又将头望向韩立,对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他是真的要下毒手了!
早知如此,不如一开始就求饶,或者还有一线的生机,自己这么年轻,真不想死去啊。小妹,爹,娘,他们知道我死了,肯定会特别难过……
还有三叔,他知道了,定会后悔将自己送到七玄门。
韩立脑海里念头一个接一个的闪蹦,耳边却忽然传来墨大夫冷漠至极的声音。
“韩立,你可知道我如今多少岁了!”
韩立念头狂跳,此刻他哪里还有功夫回答墨大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一对眸子左转右转,试图从眼前的局面中,找出一条脱身之策来。
不等韩立回答,墨大夫又自语答道:“老夫今年三十七岁了。”
说道此处,墨大夫往事回首,不禁低头叹息,又道:“想我墨居仁早年在胥国岚州武林也是声名赫赫,有谁不知道我鬼手的声威,无论黑白两道,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不料遭小人暗算,身中剧毒,虽然凭借我医道高明保住了性命,但也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了!”
“除非能用夺舍之法夺得年轻男子身体,不过这法有个限制,那就是被夺舍之人必需将长春功修至四层!”
“我之前找了数百童子练这长春功,却无一人能引气入体,直到遇见了你!”说道这里,墨大夫又将目光重新看向韩立,接着道:“你还一口气练至了四层!正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韩立,你放心,我不会取你性命,但你的躯体,我可要笑纳了!”言罢,墨大夫嘴角勾勒出邪恶弧度,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随即,他猛然挥舞手中的银刃。
“扑哧”利刃扎进人体的声响陡然响咧。
韩立身子一震,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却发现身上并未传来利刃穿刺的痛楚。
他赫然睁开双眼,却发现墨大夫竟将银刃插到了自己的肩头上,并深入体内,只留下把柄裸露在外头,微微颤抖着。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屋外传来的一道声音更是让韩立与墨大夫二人都惊愕不已。
“立儿,快住手!”
二人目瞪口呆,此时竟有生人来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