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怀月于混沌中苏醒,眼前唯余一片深邃的漆黑,空气中交织着腐烂与霉变的味道。
她试图动了动,发现自已手脚都被锁链绑住,只能摸到身下冰冷的石壁,一股阴冷潮湿之气紧紧包裹着她。
糟了!
木怀月心脏猛地一缩,恐惧如同寒冰般顺着脊背蔓延开来。她犹记得自已一人去伙房打水,不知何人从身后袭击,她未及反应便被打晕过去。
“究竟是谁?竟敢在伏云山上动手?”
木怀月正暗自心惊,黑暗深处缓缓浮现出一道扭曲的人影,那人影渐行渐近,最终显露真容。
只见他半边脸被火烧焦,爬满了伤痕与肉芽,一只眼睛已不见踪迹,只留下一个黑洞洞的眼眶。
再见他一头乱发如同枯草,身形伛偻,披着一堆破布,露出的手臂如漆黑干柴一般,上面也满是伤疤。
“……传闻这伏云山附近出现了一个浑身长着漆黑长毛的天蝉老怪,会抓村里的小孩儿敲开脑壳吃……”
“天……天蝉老怪……”木怀月一时只觉一阵寒意从脚下升起,瞬间自已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她本以为那日云正念只是玩笑,怎知竟真叫她撞上了。
她鼓足勇气,颤抖着声音喊道:“你……你是谁!抓我来做什么?”
天蝉老妖一步步逼近,那枯瘦如柴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云峥那小子风流一世,却背信弃义,坏事做绝,没想到他的女儿,竟是这般丑陋的模样。果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木怀月心中一紧,几乎要脱口而出否认自已的身份,但转念一想,若这老妖发现自已抓错了人,定会再度上山,到时候岂非将云舒禾置于险地?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慌,学着云舒禾平日里口气:“凭你这老妖怪,也配提及我爹爹的名号?待他寻至此处,定要将你扒皮抽筋,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天蝉老妖闻言,非但没有怒意,反而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桀桀怪笑。
“扒皮抽筋?你爹十年前就已对我下过毒手,你以为我还会惧怕今日吗?”
他缓缓逼近,那股源自深渊般的腥臭之气,仿佛带着千年腐朽的气息,猛然间扑面而来,令木怀月心肺欲裂,几番欲呕,她本能地蜷缩起身子,尽量将自已藏匿于阴冷的角落之中。
“小娃儿,你说,我该用何种方式,来慢慢品尝你呢?”
天蝉老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夜枭啼鸣,字字句句,皆是穿骨透心的寒意。
“你这细皮嫩肉,足以让老子享用七八日之久,何不先从你的双腿开始,再到你的手,继而挖心掏肝,最后,再将你的头骨细细敲开,好好品味,你觉得如何?”
木怀月闻言,周身寒毛直竖,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自脚底直冲头顶,牙齿不由自主地咯咯作响,她强自镇定,颤抖的唇间挤出几个字:“你这老贼,若有胆量,便给我一刀痛快!”
“桀桀,一刀痛快?你想都别想了!”
天蝉老妖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仿佛已看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我要让云峥那小子亲眼目睹,他的宝贝女儿是如何在我的手中,变得半死不活,连猪狗都不如,哈哈哈哈哈!”
见木怀月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却仍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天蝉老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傲,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提议道:“这样吧,小娃儿,你若现在便跪在我面前,乖乖地爬三圈,做我天蝉老妖的一条狗,我或许可以考虑留你一条活路。只要我有一口吃的,便绝不会饿着你,如何?”
木怀月闻言,心中千般恐惧,脑中一时划过许多人的面孔,哥哥,阿姆,还有惨死歹徒刀下的王大叔,他们之中何曾有一人屈膝求饶?
若是她今日愿意做狗,岂不是将所有人的骨气都踩在脚下吗?
念及此处,她咬紧牙关,一口唾沫狠狠地啐向那老妖的脸庞:“呸!你休想!我乃伏云弟子,宁可玉碎,不为瓦全!欺辱弱小,你何谈英雄好汉?有种,你便一刀杀了我,你看我可会皱一皱眉头!”
“桀桀桀!”
天蝉老妖闻言,竟似被激怒,猛然站起身来,狂笑声震得烛火摇曳欲灭。
半晌,他才收敛了笑意,眼神阴冷如刀,“英雄好汉?你再睁大眼睛瞧瞧,老子稀罕做什么英雄好汉吗!”
木怀月见这老妖怪状若疯癫,心中惊骇如翻江倒海,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只闭上眼不敢看他。
那老妖的笑声戛然而止,洞窟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唯有木怀月急促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
老妖的一只独眼如同幽冥之火,缓缓落在木怀月那张倔强的脸上。只见她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娇小的身躯因恐惧而不住颤抖,却仍咬紧牙关,硬是一声不吭。
木怀月听老妖许久不出声,才勉强睁眼去看,只见那老妖的目光变得异常复杂,痛苦、迷惘、追忆交织在一起。
“你……你要干什么……”
“小环……我的小环啊……”老妖突然开始碎碎念起一个温柔而又遥远的名字,那声音里,语气中似乎藏着无尽的悲痛。
随着这名字的反复念叨,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疯狂,仿佛有一股深藏的记忆洪流,冲破了他心灵的枷锁,让他头痛欲裂,几近崩溃。
他开始在洞窟中胡乱奔跑,双手时而捶打自已的头,忽然又双手乱挥,猛烈地撞击着坚硬的石壁,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通通的巨响,震得洞内碎石纷飞。
木怀月见状,心中惊骇更甚,紧紧贴着石壁,一动也不敢动。
半晌之后,那疯汉的咆哮声渐渐远去,伴随着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他一边呼喊着那个名为“小环”的名字,一边踉跄着冲出了洞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