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铮听后,身形微微一震,竟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沉默不语。
“如何?无话可说了吗!”
郑涛流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几分悲愤,“十年前,我掌握了祁王勾结梁齐,出卖北漠关军防的铁证,却因此遭到祁王一路追杀,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
“郑大哥!”
云铮咬牙低声打断,“祁王早已登基,如今是南朔天子了!”
“哈哈哈,我知道!”
郑涛流大笑,笑声中透着几分凄凉,“今日我无论如何也是死在此处,还怕冒犯什么天王老子吗!”
“倒是你,云铮,我竟不知你如此懦弱,当做了皇权的狗!”
“云铮!我这条性命是你救的!”
郑涛流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决绝,“今日再还给你又何妨!但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我临行前,恳求你护我家中妻儿老母周全,我被祁王追杀,流亡四海,心中唯一侥幸,是因为信你!”
“信你君子一诺!”
说到这里,郑涛流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剑,直射向云铮。
云铮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回避着什么。
“我一路逃亡,睡猪圈,与野狗争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再见我妻儿一面……”
“孰知……孰知我回到越州祖宅,才发现那里早已是一片废墟!”
“原来我出发不久,便有一群江湖人,深夜蒙面,血洗了我满门!大火冲天,三日未息!”
“我妻儿尸骨无存,尽化为齑粉!”
“若不是邻里说领头人一身白衣,拔剑时若有龙鸣,我都不敢相信……”
“……舞剑龙吟惊四座,挥毫日月耀长空……除了你,还有谁能用这龙吟剑!”
“云铮!是不是你!”
此话一出,周围的弟子皆是一惊。
弟子中不乏当年的宋朔之人,行走江湖多有听闻昔日漕帮郑涛流一已之身对抗祁王之事。
只是江湖中早传言郑涛流已经死在大内牢中,却不料他竟一路逃亡,还成了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当下都颇有唏嘘。
木怀月隐隐觉得郑涛流话中隐有不妥,但看云峥面色只是沉默,忽然像做了什么决定,朗声大笑出声。
“哈哈,不错!”
“我云峥行事,向来善恶由心,岂能因区区江湖义气,便让伏云门陷入与朝廷皇权为敌的境地?”
“你郑氏满门,尽是我一人所为!”
“只是,你郑涛流,一介丧家之犬,凭何认为自已有资格来找我寻仇?”
“哈哈哈哈!”
“你,配吗?”
那郑涛流此时已是目眦尽裂,眼眶中热泪滚滚,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其声之悲,其情之怒,直欲撕裂苍穹。
“云铮!我杀了你!”
郑涛流心中悲愤交加,手中的钢刀失了章法,只凭着一腔蛮力,胡乱向云峥劈砍而去。
云峥面不改色,身形稳如磐石,只见他剑未出鞘,仅以剑鞘为盾,轻轻松松地格挡着郑涛流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不过几招之间,只听“铮——”的一声清脆响动,郑涛流手中的钢刀竟被剑鞘击飞,如同断线的风筝,无力地落入滔滔不绝的江水之中,消失在翻滚的浪花里。
郑涛流虽失兵刃,但心中的怒火与仇恨却丝毫未减,他聚掌为力,凝聚全身的气劲,朝着云峥猛击而去。
然而,令郑涛流意想不到的是,云峥竟全不设防,硬生生地承受了这一掌。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郑涛流的一掌正正落在云峥的胸口,云峥身形一颤,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洒落在衣襟之上,染红了一片。
这一幕,让郑涛流也不禁惊骇万分,然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云峥已一掌劈出,将郑涛流击出丈余之远,重重地摔落在地。
众弟子只见云峥一步步朝郑涛流走去。
“郑涛流,你以为自已是什么英雄好汉吗?”
“你如今来此,不知受何人蛊惑,掳我门下弟子是罪一!”
“凭你一已之言,便想动摇边境太平,引得兵戈再起,是罪二!”
“我云峥最见不得你这样表面侠义,实则愚蠢的英雄好汉!如今,便教你知道,到我云铮面前撒野,是什么下场!”
众弟子听闻郑涛流的身世,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怜悯与戚戚。纵使他掳走怀月不假,但也绝不至于非要在此送命。
当下,便有几个弟子鼓起勇气,高喊道:“师父手下留情!”
只见云峥猛地回头,山风正烈,吹得他满头青丝乱舞,胸前白衣上斑斑血迹触目惊心,目色赤红。
“谁敢求情,就一起上来受死!”
众人未及反应,只见云铮一掌劈在郑涛流额头。
郑涛流一世英雄,登时像一滩软泥,轰然倒地。
云峥嘴角带着一丝邪笑,一脚将郑涛流踢下崖去,只见他的身影霎时便被江水吞没,消失不见。
云峥高声宣告,声音郎朗传出,如同雷鸣般在山谷间回荡:“郑涛流,敢欺我门下弟子,如今已被我一掌拍死,从此,江湖里再无开云见天刀郑涛流之名!”
众弟子见掌门形状状若疯魔,心中都大为惊骇,更不知江对岸的百姓会编排。
木怀月坐在地上,目睹这眼前剧变,看着云峥不知该作何表情。
只见云峥冷冷的看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便转身拂袖离去。
众弟子仍呆立当场,云正意若有所思,只有云舒禾朝木怀月扑来,一把扶住她,焦急问道。
“月儿!你怎么样?那老贼可有欺负你,你可有受伤?”
云舒禾一出声,众弟子才晃过神,七手八脚的上来搀扶木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