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大会正式比较还有四五日,衡阳城内已是风云际会,各路英雄豪杰所代表的门派纷纷踏至,一时间,古城之内剑气纵横,侠影交错。
其中,大半门派皆择悦来客栈作为歇脚之地,此地遂成江湖信息交汇之枢纽。
云正念既欲借此良机与各门派加深情谊,亦欲探听四方风云,故时常穿梭于众年轻弟子间,以礼相待,不卑不亢。
昔日江湖中人只闻千里一剑大宗师云峥和伏云秋水剑云正意的声名。
而今,云正念以其温文尔雅,周全处事之姿,亦渐入人心,使得众人对伏云门更添几分敬意与好感。
这日,众人早起,忽闻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楼下传来,伴随着小二那略带几分急切与恭敬的嗓音:“各位大侠,楼下有位公子求见,此乃其拜帖,请诸位过目。”
云正念闻声,眉宇微抬,伸手接过那递来的拜帖。拜帖质地细腻,触手温润,一股淡淡的檀香萦绕其间,单看这拜帖便知价值不菲。
他轻轻展开,只见那字帖上龙飞凤舞,透着一股狂放不羁之意,云正念不由自主,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掩饰的笑意众人见状,都围上问是何人。
众人见状,纷纷围拢而来,皆欲一探究竟。
云正念抬眼,目光在众人脸上逐一扫过,最终笑道:“是天元山苏抑尘少侠之帖。”
“哦~”众人闻言,皆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云舒华与云舒禾更是相视一笑,那笑中藏着几分揶揄与戏谑。
木怀月依稀记得当年那留给自已白玉扳指的老人便自称天元门,见众人面色,连忙追问:“怎么了怎么了,这是何人?”
云正念笑笑不答,云舒禾却在木怀月耳边悄悄道:“这个苏少侠,三年前的少年英雄大会上,是二师姐的手下败将。”
木怀月道:“二师姐那么厉害,败给她也不是很丢人,这都要被取笑呀。”
云舒禾揶揄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有所不知,这天元山一脉单传,苏抑尘少侠当年初出茅庐,便已是名声在外,颇有呼声可夺得魁首,谁知……”
“哎?怎么在这儿妄议长辈是非,若是这样,我要回去告诉二师姐咯。”云正念也难得的玩笑道。
云舒禾闻言,嘻嘻一笑,吐了吐舌头,朝木怀月不停地挤眉弄眼,仿佛在说:“此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毕竟人已在楼下恭候,几人也不好再多做耽搁,相互使了个眼色,便一同拾级而下。
远远的,木怀月便看到一个风姿卓越的少年,只见他一双桃花妙目,长得颇为俊美,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打扮。
虽和众人一样身着白衣,可一眼便可看出他身上的锦缎价值不菲,远非几人的粗布麻衣可比。白衣之上,银线绣成的祥云暗纹若隐若现,即便是在这幽暗的客栈大堂内,也显得熠熠生辉。
再看他身上,发间白玉冠,手中扇坠,腰间玉佩,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之物。
木怀月不禁咋舌,这人虽长得美,但也过于浮夸了吧。
只见那苏抑尘才一瞥见众人的身影,便已唰的一声,轻摇手中折扇,哈哈笑声随之响起,宛如春风拂面,温暖而又带着几分不羁。
“伏云门各位师弟师妹,许久未见,各位可还好啊!”他的声音清朗悦耳,仿佛能够穿透人心,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亲近之感。
云正念闻言,拱手应道:“苏少侠别来无恙,还是如此风姿出众!不知在下每年托人送到天元山的易经锻骨丸,少侠可曾收到,这些年手伤可曾好些了?”
苏抑尘一边应着,一边往云正念身后探身:“收到收到,正念师弟也太客气了!我手上的伤不碍事,早已好了!”
云正念见他如此样子,心中暗自好笑,一侧身,让出身后诸人,介绍道:“来,这位是舒华师妹,舒禾师妹,怀月师妹。还不快见过苏少侠。”
江湖中人不计较什么男女大防,几人都拱手作揖,表示见过。
苏抑尘面上似乎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神色,那笑容也变得有些干巴。他呵呵笑道:“呵呵,呵呵,正念师弟一人带三位师妹出来呀,真是好福气啊。”
云正念见状,顾左右而言他道:“你也知道,舒槿师姐要在山上带教,轻易不能下山的。这种事情,自然只好落在我头上了。”
苏抑尘呵呵一笑,手中扇子刷的收起:“不妨事不妨事,没问她没问她。”
但是他似乎想了想,又似忍不住般问道:“舒槿师妹,她在山上,自然是一切都好吧?心情还好吗?吃的香不香?”
“噗嗤——”听到此话,纵是木怀月再迟钝,也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
苏抑尘见木怀月一笑,面露几分尴尬,这才留意到面前这个小姑娘,细细打量了一番,又朗声笑道:“听闻去年掌门新收了一位小弟子,便是眼前这位师妹吧!”
木怀月闻言,拱手行礼,声音清脆悦耳:“正是,木怀月见过苏师兄。”她的举止端庄大方,丝毫不见卑怯之色。
苏抑尘风流纨绔,江湖中遍地是他的红颜知已,他自是对女子容貌颇有研究。
他定睛细看,只觉得这小师妹五官颇有倾城之色,只是被那胎记所掩,如同明珠蒙尘,心中不免惋惜。
然而,见木怀月面相有缺,却毫不以此为意,行事不卑不亢,心中又多了一分敬意。
他朗声道:“怀月小师妹好,习武之人动心忍性,师妹行走江湖,恐怕多有为难。但师妹心性过人,不畏艰难险阻,掌门果然好眼光!”
此话一出,旁人不明,云正念和木怀月却是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尤其木怀月,她知自已面容有异,世人乍见都是心生厌弃之意。师门中人待自已好,也都避而不谈,反倒让她觉得有些难受。
她不介意自已丑,可除了容貌,自已与常人再无一点异样,为何非要避讳,难道容貌当真是世间最重要的东西,一人貌丑,便要受到怜悯,同情,便处处都要引人一声“可惜了”吗?
此时这苏抑尘,看着像极重样貌的人,却毫不避忌,坦言了木怀月的处境,不由得让木怀月心中一动,先前对这纨绔师兄的轻视之意也少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