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黑气自云峥胸口渗出，他面色骤变，喉间一甜，一口带着诡异黑丝的鲜血喷涌而出，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师父！"众弟子惊呼声此起彼伏，殿中气氛瞬间凝固。
高含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眸中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果然如我所料，为师之人，怎会眼睁睁看着徒儿赴死？"
她玉指轻抚着袖口的金丝绣纹，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诮："金蚕同心蛊的滋味如何？日日承受灵魂撕裂之痛，想必比我这些年的煎熬还要痛上几分。"
她眼中寒光乍现，"可惜，就算将你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木怀月心头一震，往事碎片突然串联。四师兄身上的蛊毒，师父近日的反常，竟都是这女子布下的连环毒计？
"你敢伤我师父！"云舒槿玉容含煞，长剑出鞘，剑光如匹练直取高含霜咽喉。
高含霜立在原地，素袖轻扬，一股阴柔内力无声涌出。云舒槿只觉一股大力袭来，不由踉跄后退数步。
"小丫头，"高含霜眼中带着玩味，"你就是那个什么落霞剑？有意思，看你这般维护，莫非对这老头存了些见不得人的不伦心思？"
"你！"云舒槿俏脸通红，举剑欲再战。
"槿儿退下！"云峥强忍体内翻涌的剧毒，沉声喝道，"此事与你们无关。"
他转向弟子，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护住师弟师妹退到殿后，切勿轻举妄动。"
"好一个爱徒如子的伏云掌门！"
高含霜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刀，"你对身边之人，皆是这般无微不至，甚至不惜舍命相护。可为何，唯独对我——"
话音未落，她已如疾风般掠至云峥身前，玉手化爪，招招直取要害。
云峥强忍着体内翻涌的剧毒，勉力招架。两人身影交错，掌风呼啸，殿中茶盏中的水珠被气劲震得四散飞溅，在空中划出道道晶莹弧线。
"云峥！"含霜突然停手，眸中泛起血丝，"你为何不还手？！"
云峥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是我负你......"
他强压下涌上来的腥甜，"我以为，圣使之位是你梦寐以求的，望曦让给你，你应该欢喜才是......"
"望曦？"这两个字一出，木廿三面色骤变，身形不由得一窒，木怀月刚要开口询问，却高含霜的凄声打断。
"让给我？"
高含霜声音颤抖，笑中带泪，"我高含霜何处不如她？凭什么要她让？"
她的声音渐渐歇斯底里，"凭什么......我想要的她一切都被被她抢走，我得到的，都是她不要的东西！"
话音未落，她已如同疯魔，抽出腰间短刀，招式全无章法可言，只是发了疯般朝云峥胸口戳去。
云峥本能侧身闪避，却在此时毒性忽发，身形一滞。
千钧一发之际，他只得以手掌硬生生握住刀锋，鲜血顺着刀刃蜿蜒而下，在地上汇成一片暗红。
"她已经死了！"
高含霜声音嘶哑，眼中泪光闪烁，却带着刻骨的恨意，"她得到了我梦寐以求的一切，可她还是死了！你们却还是...还是这般为她......"
话音未落，她玉手如钩，猛然掐住云峥咽喉。
那位名震江湖的伏云大宗师，此刻竟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被生生提起。
"爹爹！"
"师父！"
惊呼声中，众弟子再难按捺，齐齐拔剑而上。却见高含霜素袖轻挥，一缕诡异的腥气弥漫开来。众人只觉手臂一麻，兵刃纷纷坠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南诏蛊毒！"木怀月心头一紧。师兄师姐们毫无防备，唯有自已，或许能不受蛊毒影响。她猛地挣开哥哥的钳制，长剑出鞘，不顾一切地向高含霜刺去。
眼看剑锋将至，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道突然袭来，准确点中她手腕剑脉与膝上要穴。木怀月只觉浑身一软，与众人一般跌坐在地。
"公子......"高含霜声音忽然柔软下来，带着几分哀求，"妹妹她已经不在了......只要你愿意同我回南疆，不，让我留在伏云也好！我可以将一切揭过，再不计较从前......"
云峥嘴角渗出血丝，却仍挣扎着开口，声音虽然微弱，却坚定如铁："望曦她或许比不上你......"
他停顿片刻，目光坚毅，"但她是我心中挚爱，生死不渝。"
"好、好、好！"高含霜一字一顿，每个字都似淬了毒。
她忽然松开手，云峥重重摔在地上。她俯视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既然我想要的永远得不到，那不如......"她的声音渐渐扭曲，"大家一起去死好了！"
"云峥，今日我要让你亲身体会，被最信任的人伤害，是什么滋味！"
话音刚落，殿门大开。一道白色身影踉跄而入，却带着令人窒息的阴冷气息。
他双眼血红，周身缭绕着诡异的黑气，右袖空荡荡地随风摆动，左手紧握着那柄神农剑。
"正念师弟！"
"四师兄！"
惊呼声此起彼伏。众人眼睁睁看着失去神智的云正念，一步步走向高含霜。
云舒禾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往日种种如潮水般涌来。她再也控制不住，凄厉地喊道："四师兄！你快醒醒！不可如此啊！"
云正念恍若未闻，机械地向前迈进。后院闻讯赶来的弟子们堵在殿门外，却被一股无形的气墙阻隔，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殿内这一幕。
"云峥......"高含霜俯视着萎顿在地的身影，声音忽然柔软，带着最后一丝希望，"你求我，只要你开口求我放过你......"
她眼中闪过一抹不忍，却在云峥抬头的瞬间凝固。
"不必再说，"云峥嘴角带血，却露出释然的笑，"杀了我，送我去找望曦。"
这句话仿佛击碎了高含霜最后的理智，她眼中的柔情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疯狂的狠戾："好！你不要后悔！"
她素手结印，刹那间，一圈莹白色的光晕从她胸口浮现，在空气中荡起涟漪。随着她口中晦涩咒语的响起，云正念机械地转身，一步步向云峥走去。
他的面容扭曲着，像是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那双赤红的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却终究抵不过蛊毒的操控，朝云峥举起了那柄神农剑。
"四师兄！"
木怀月声嘶力竭，奋力向前伸手，想要抓住从身边经过的身影，指尖却只堪堪触到他衣袂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