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曙光透过伏云门大殿的雕花窗棂洒入，光影斑驳，映在青石地面上，像一幅静默的画卷。大殿内檀香袅袅，青铜香炉中升起的烟雾在晨光中若隐若现，仿佛剑气盘旋，虚无缥缈。
木怀月一行人跟着云舒槿走近，只见云峥负手站立，除此之外再无他人。殿内的寂静带来一丝压迫，不由得让人屏息凝神。
她双手紧攥着袖口，指尖微微发凉。师父还未开口，但她已经隐约猜到此事恐怕是与自已有关。
云峥看了一眼阿青，才缓缓开口：“怀月如今身受恶力之害，还需尽快解决。”
此话一出，除了兄妹二人，剩下的人都朝木怀月投来震惊的神色。
云峥恍若未觉，继续道：“天元山灵虚子是为师故交，更与你们颇有渊源。”
他转向木廿三："带你师妹去寻他，那里有你们需要的东西。"
"可是师父..."木怀月下意识揪住衣袖，"弟子并未觉得有何不适，眼下门中事务繁多，待小师姐痊愈后再..."
"胡闹！"云峥眉峰紧蹙，声音陡然提高，"恶力岂是儿戏？待你察觉时，怕是神仙难救！"
木廿三适时上前，轻按妹妹肩头，声音温和却坚定："师父是为你好。此行有我陪着，定护你周全。找到东西便即刻回返，绝不耽搁。"
"就是，"云舒禾挤出个笑容，故作轻松道，"小不点别担心我，等你回来，保管看到个生龙活虎的小师姐。"
木怀月抿唇点头，心中五味杂陈，终是没再出声。
云峥目光微转，落在云舒槿身上，语气沉稳："槿儿，你随他们同去，一路护送。"
"不去。"三个字像冰凌般砸下。
云舒槿立在原地，目光沉静如潭，直视云峥，不见丝毫退让。
"你说什么？"云峥声音陡然冷了几分。
"大师兄不在，我身为内务掌事，需留在门内。"
"放肆！"云峥拂袖而起，"为师给你脸了，竟敢当面抗命？"
云峥眸光渐冷，声音中裹挟着无形压力："舒槿，你既知自已身负重任，便该以同门性命为重。怀月正值危急，岂能因私心违逆师命？"
"私心？"云舒槿指节攥得发白，声音却愈发清冷，"师父，我明白你为何要支开我。师妹安危固然要紧，但一路隐姓埋名，未必有何风险。可门内......"
她咬了咬唇，"门内暗流涌动，危机四伏，我......"
"住口！"云峥厉声打断，目光如霜。却在对上徒儿倔强执拗的眼神时，语气不觉软了几分，"槿儿，你......"
"师父，"木怀月轻步上前，声若细雨，"弟子与哥哥同去便可，我们会小心留神，不必劳烦师姐......"
"不行！"云峥与阿青的声音同时响起。
阿青开口道："怀月，天元山路途遥远，山高路险。江湖风云诡谲，刀光剑影难测，舒瑾师姐武功当世一流，有她在定能周全许多……"
云峥眉头紧锁，环视众人，声音沉稳而不容置疑，"事已决定，舒槿随行护送，不必再议。"
云舒槿倔强地昂首，眼中泪光闪烁却不肯落下："师父既然曾将阿槿逐出师门，今日若要强行相逼，不如再将弟子驱逐便是！弟子绝无悔意！"
"放肆！"
云峥猛然拍案而起，案上茶盏应声翻倒。滚烫的茶水顺着桌沿滴落，一如他此刻灼人的怒意。
他目光如电，声若雷霆："好，好得很！竟敢用这等话要挟为师？你当伏云门离了你就不成了？"
“爹爹！”云舒禾连忙开口求情，声音急切，“你最知道师姐的，她心里除了伏云再无其他……咱们可以从长计议……”
"师妹不必多言。"云舒槿声音冷若寒冰，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除非大师兄归来，否则我绝不离开。"
"好啊......"云峥冷笑一声，目光如刀，"原来你是觉得为师年老体衰，护不住伏云门，想要早日取而代之了？"
"师父......"云舒槿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弟子不是......"
师徒之间的僵持如弓弦绷紧，大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木怀月不知到底二师姐在坚持什么，但看二人的样子，定是有什么事旁人不知，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暗暗焦急。
“师父！”
正当此时，忽然一个魁梧的身影跌跌撞撞闯进来。
云正安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师父恕罪，只是今一早巡山的师弟刚刚回禀……山上……山上到处都是毒虫！毒蛇、蜈蚣、蝎子，密密麻麻，像疯了一样往山门涌来！空气中都弥漫着腥臭味！”
殿内众人闻言一惊，云峥神色一凛，烛火剧烈晃动：“竟然这么快！”
云正安道：“弟子们已经在山门外布下防线，但那些毒虫……好像根本不怕我们！它们前赴后继，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着！”
云峥：“这人不是冲着伏云弟子来，你传令所有弟子皆退回伏云殿，不可硬抗。丹房内有正念炼制的莲花清心丸，你分给所有弟子服下！”
“是！”云正安得令。
话音未落，殿门再次被撞开。先前得令下山到孟州调查村民失去神志一事的云舒岚踉跄着冲进来，浑身是血，衣衫破碎，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她一手撑着墙，呼吸急促，声音嘶哑：“师父！四师兄……四师兄疯了！他在孟州城外突然发狂，眼睛通红，想要对官兵出手！我和五师妹拦不住他！他……他竟然能指挥那些毒虫，带着它们一起杀上山来了！”
"什么！"木怀月和云舒禾失声惊呼。四师兄在衡阳一事后明明已解毒，为何又会......
云舒岚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空旷的殿中，青铜香炉中的檀香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之气。
突然，殿内温度骤降，烛火疯狂摇曳，仿佛有什么可怖的存在正在逼近。一道低沉的女声从殿外传来，语调悠然，却透着刺骨的寒意："呵，乱成一锅粥，我还以为能成什么气候？"
这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殿中弟子齐刷刷转向殿门，只见一个黑袍人影缓步而入。她整个身形都隐匿在宽大的黑袍之下，面目不清，唯有一双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掌暴露在外。
"那么着急下山，是为了避开我吗？"她再次开口，阴森的语气与诡异的气息令在场所有人不寒而栗。
云峥目光如电，周身真气涌动，却只淡淡吐出两个字："含霜。"
"云掌门，别来无恙啊。"黑袍女子负手而立，笑意愈发森然。
殿内气氛瞬间紧绷到极点，众弟子不自觉后退半步，手已按上剑柄。
圣使不急不缓走至殿中央，低头看了看地面，似自语似挑衅："啧，檀香熄了，腥气倒是浓了不少......看来，有人已经快压不住了呢。"
她抬起头，目光如毒蛇般扫过众人，最后意味深长地停在云舒岚身上，"是吧，云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