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江家老宅却依然灯火通明。新年的喜庆气氛还未散去，红灯笼在寒风中轻轻摇晃，投下斑驳的影子。苏灵独自走在长廊上，月光从雕花的窗棂间洒下，为她清瘦的身影镀上一层清冷的银光。
距离除夕夜的真相已经过去三天。这三天里，她辗转难眠，总觉得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遗漏了。直觉告诉她，事情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推开书房的门，淡淡的檀香飘来。这是江老爷子生前最爱的房间，每一件摆设都还保持着原样。苏灵的目光落在那张红木书桌上，月光下，一幅装裱精美的山水画静静悬挂在后方。
她仔细端详着画作，突然注意到画框一角有些许磨损的痕迹。凑近查看，指尖无意中碰到一个凸起的机关。"咔嗒"一声，画作背后的墙壁竟然缓缓移动，露出一个隐秘的暗门。
心跳加速，苏灵犹豫片刻，还是推开了暗门。一股潮湿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借着手机的光，她看到一个狭长的密室。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泛黄的照片和文件，空气中飘荡着陈旧的纸张气息。
"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吗？"江以深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苏灵差点跌倒。
"你怎么......"
"我一直在找这个地方。"江以深扶住她，目光却落在墙上的照片上，"爷爷生前说过，所有的真相都藏在这里。"
密室并不大，但每一寸空间都被充分利用。左边的墙上贴满了实验数据和照片，右边则是厚厚的档案袋。正对着门的位置，放着一台老旧的放映机。
江以深打开放映机，一束光打在对面的白墙上。画面跳动几下后，定格在一间实验室里。画面中，年轻的顾清华正在记录数据，旁边站着同样年轻的姜雪。两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这是......"苏灵屏住呼吸。
"二十年前的实验录像。"江以深说，"看日期，应该是事故发生前的最后一次实验。"
录像中，顾清华将一支试剂注射进实验对象体内。但很快，实验对象开始剧烈抽搐，监测仪发出刺耕的警报声。
"快！给他注射解药！"姜雪的声音充满焦急。
但顾清华却站在原地没动："不，还不是时候。我们必须看到完整的反应过程。"
"你疯了吗！"姜雪想去抢解药，却被顾清华拦住。
"你不明白，这个实验必须失败。"顾清华的声音很平静，"只有这样，才能让某些人打消继续研究的念头。"
画面突然中断。放映机发出几声杂音后彻底熄灭。
苏灵僵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已看到的一切："这不可能......"
"还有更多。"江以深从档案堆里抽出一份文件，"你看这个。"
那是一份实验记录，上面详细记载了M-713项目的真实目的：这根本不是一个永生实验，而是一个专门设计的陷阱。目的是找出所有对这项技术心怀不轨的人。
"所以，实验失败是妈妈故意的？"苏灵的声音在发抖，"那个实验对象......"
"是我父亲。"江以深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自愿参加实验，却不知道自已成了一颗棋子。"
苏灵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到了身后的文件柜。一叠照片滑落在地，黑白的画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照片上，顾清华和姜雪站在一起，后面还有江老爷子和苏父的身影。所有人都面带微笑，看起来关系很好。
"这不是真的......"苏灵喃喃自语，"他们明明......"
"所有的恩怨，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戏。"江以深苦笑，"爷爷临终前告诉我，M-713项目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他们利用人性的贪婪，让所有觊觎这项技术的人自已跳进陷阱。"
"那我的记忆......"
"是真的。"江以深轻声说，"妈妈确实把记忆传给了你，但不是为了保护，而是为了让你成为这场戏的见证者。"
苏灵感觉眼前一阵发黑，所有的真相像刀子一样刺进心里。她一直以为自已是受害者，但现在看来，她不过是这场大戏中的一个道具。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顾清华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们会找到这里。"
"为什么？"苏灵泪流满面，"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因为这是唯一的办法。"顾清华走进来，"二十年前，已经有人开始秘密复制M-713。如果不用这种方式，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去。"
"所以就利用我们？"江以深冷笑，"利用我父亲的死，利用所有人的感情？"
"是我的错。"顾清华低下头，"我以为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就可以被原谅。但现在我明白了，有些伤害，永远都无法弥补。"
密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墙上的老旧挂钟滴答作响。月光依然清冷，照在三人身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那现在呢？"苏灵擦掉眼泪，"这场戏还要继续演下去吗？"
"不用了。"顾清华说，"该结束了。所有参与M-713项目的人都已经浮出水面，实验数据也已经全部销毁。接下来......"她看向女儿，"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苏灵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走向门口。在跨过门槛的那一刻，她停住脚步："妈，我需要时间。"
顾清华点点头："我明白。我会等你。"
江以深最后看了一眼密室，跟着苏灵走出去。月光下，两人的背影渐渐融入黑暗。而在他们身后，顾清华独自坐在放映机前，泪水无声滑落。
有些真相，注定是以伤害为代价。而有些伤害，需要比真相更长的时间来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