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虹说出张子健不明白，张子健感到微微诧异，虽说自己并没有当多大的官，但好歹也是体制中人，对于官场运作还是熟悉的，可是对方竟然说自己不明白，这让张子健确实有些费解了。
“首先我说你第一个问题，你以前所仰仗的是邵逸帆，这一点没法否认吧？”程虹看了张子健一眼问道。
张子健想了一下点点头。
“好那我再问你，现在有仰仗的人吗？”程虹接着问道。
张子健听到这句话，沉思了一会，岳世宇、秦振中还有楚天雄他们的名字，一一从心底流过，可给他的感觉，这些人似乎都在帮自己的忙，可是真正感觉起来，又差点意思，这点意思说不出来。
忽然他脑海中闪出交流两个字，对，就是交流！
他们帮助自己似乎在走一个程序，走完就完了，并没有跟自己交流过关于这些事情的看法。
他记得跟邵逸帆在一起的时候，对方总是在旁边不断提点自己，指出错误和不足，让自己尽快成长。
张子健抽了一口烟愣住了，心里有种空朗朗的感觉。
“你是不是察觉了什么？”程虹接着问道。
“有点，但不确定！”张子健琢磨了一下，慢慢的说道。
“好吧，我来跟你说，有些人之所以帮你，因为你曾经是邵逸帆的秘书！”
听到这句话，张子健心中一惊，程虹刚要继续说，他摆了摆手，“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张子健慢慢的抽着烟，一点点的思考着，过了几分钟抬起头看着程虹。
“怎么想明白了吗？”程虹笑着问道。
“呵呵……”张子健苦笑了几声，“原来我不过是别人相互抗衡的棋子！”
“聪明，色弟弟果然聪明！”程虹称赞了一句。
张子健终于想明白了，他的存在不是秦振中他们对抗白云奇的棋子，而并不是因为个人魅力大，而然让他们义不容辞的来帮助自己。
“其实你没有必要懊恼，作为一个官员想要走的更远，总要依附一个帮助他能走的更远的强大势力，这也就是人们嘴里说的后台，通俗点说就叫抱大腿！不过你依附的官员总有调动、退休、倒台、下台的时候，即使他上升了，换了另外一个人，他对这个人的话语权能否继续保持？恐怕逐步消失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更何况邵逸帆死了，所以你的局面是皮之不在毛将存焉？”
“你能在这种情况下，走到现在的位置上，已经是个异数了，不过我想你的上升空间很有可能止步于此，而且就算你干得再好也没用！”程虹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张子健的嗓子有些嘶哑。
“很简单，因为这个新上来的白云奇，也象一个新的树枝，有他自身成长起来的树干和发展出来的枝桠。而你不属于这棵树上的枝杈，结果只有两个，要么被砍掉，要么得不到足够的营养自生自灭！”
程虹这番话，让张子健有些不寒而栗。
“你现在之所以还能在这个位置上，是那些人使力的结果，一旦他们跟白云奇达成了某种默契，权利的新格局形成，你应该会想到自己的仕途！”程虹接着说道。
张子健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面对在此之前的种种事情，换成一般人早就被玩死了。
张子健现在之所以能坐在这里跟程虹聊天，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运气的成分在其中，换句话说，张子健的运气确实好的逆天了。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急需要找一棵安稳的大树，能够为你遮风大雨，能够让你安心工作，能够让你说话硬气的大树！”程虹将手里的烟头摁灭，看了一眼电视慢慢的说道。
这个时候电视里闪过一个镜头，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垂头丧气的站在审判席上，接受这审判。
“这是省水利厅主管审批计划的科长，我认识，一个很老实的人，可以说工作兢兢业业从不敢懈怠，而此刻利用职务之便贪污了十几万，嘿嘿，站在了审判席上。可能会有人拍手称快，说抓得好，这样的官员就应该抓！可是他们有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科长就能贪污十几万，那么上面的处长，厅长呢？”程虹转头看向张子健。
张子健低着头抽着烟，不知道该说什么。
“呵呵，我可以肯定这个科长是最没有背景，凭借自己的本事一步步爬到这位置，本以为可以享受了，可谁知道却被抓了典型！你有什么感觉？”程虹又点着一根烟，抽了一口慢慢问道。
张子健脑袋很乱，里面似乎有无数张嘴在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可是想要听清什么，却是不能。
“悲哀，一种悲哀，可能这个科长到此刻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因为他犯了官场的原罪，那就是没有背景，你平民子弟想要在这地方出头，太难了，真的太难了，而且随便一只手就可以把你捏得死死的！”
“而且他的出现，恰好给普通老百姓一种宣泄愤怒的管道，呵呵，难道你不明白吗？”程虹看着张子健。
说实话程虹这番话，就像一柄柄巨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他想起了赵凯，明明是证据确凿，可在某些人的运作下，平安无事，这难道不就是另外一个反面吗？有势力，有背景的人，明明犯了罪也可以视而不见。
沮丧，一种从未有过的沮丧笼罩在张子健的心头。
“色弟弟官场不是你这么混滴，表面看起来你此刻挺风光，可实际上早已经危机四伏，你的事情我听过，其实那些事情不过是预演，也许你会逃过一次，两次，甚至很多次，但只要你逃不过一次，等待你的将是万劫不复的命运！”
张子健听到这句话，深深吸了口气，“我该怎么做？”
“为官的原则就是首先学会保护自己。学会保护自己，说白了就是拿原则做交易。官场上混的人，不滑头就难以保护自己。想往上爬的人，有哪一个不是踩着别人的肩膀上去的。干什么事情关键看效果，至于会不会伤害到他人，就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可是这样做……”
“傻弟弟，生活人们的行为也许还有道德标准来评判，但是在官场中，如果你还拿世俗标准来评判，你就是个傻瓜，而且就算别人把你吃得连骨头不剩，你还拍手叫好的傻瓜。”程虹笑着说道。
“我之所以跟你说孟鑫的事情，因为我听说孟鑫正在追求苏红，而且两个人已经达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如果你通过苏红跟孟鑫拉上关系，对你有百益而无一害，如果你一旦跟孟鑫达成良好的关系，你会发现他手头还有大把的资源供你利用，土匪是抢地抢钱抢女人，官场是抢权抢人抢资源，听起来似乎好听点，可是背地里更加的龌龊！”程虹鄙夷的撇撇嘴。
张子健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呵呵，别犹豫了，这个机会可是别人盼都盼不来，你想要摆脱目前的困境，这是一个最好的办法！”程虹在旁边劝说着。
“另外我想提醒你一下，务必把会做人放在首位，然后才去考虑做事。
这里的做人做事你可别错误理解为德才兼备的意思。这里说的会做人，就是会处关系。
做事是实际工作，这点会不会都无所谓。会做人就是把自己作为一个点编织到上下左右的关系网中，成为这个关系网的一部分，最好是很重要的那部分。
记住，现在说谁工作能力强，一点都不是说他做事能力强，而是指做人能力强。你仔细地琢磨一下，看看那些把能力片面理解为做事有本事的人，有几个有好日子过。
我的傻弟弟你想要在官场走的更远，仔细考虑一下我说的话吧！”程虹笑着站起身，很大方的解开身上的浴巾。
有一丝光亮正好悄然爬上她的身子，斜斜地照着，像一条黄金的皮带，束在她的纤腰之间，使得那儿每一丝淡金淡黄的细枝上，都泛着微细嫩嫩的一束光色，还有一股半清半腥的香味乘机向外豁然地散发。
不过张子健并没有心情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美景，慢慢的抽着烟，看着眼前的电话号码！
“色弟弟我走了！”程虹弯下腰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记住机会只有一次，抓紧哟，就算成为不了朋友，也不要成为敌人！”
说着扭动着腰肢走了，留下一缕幽香。
张子健看着眼前的电话号码，一直凝视着，忽然有种视觉的错觉，这一一阿拉伯数字一点点放大，最后变成一群饿狼，张开利口，恶狠狠的向他扑过来。
张子健手抖了一下，猛地将纸条扔掉，身体腾地一下坐起来，而那张纸条飘飘摇摇的落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捡起纸条，张子健琢磨着，拿出了手机，在上面输入着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