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剑。
紫衡以最直接的方式挡在了他们的面前,在看见清胤的一刻他的眼眸还是忍不住暗了暗。
清戮嘴角含笑,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怕了:“你师父好像魔怔了。”
清胤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对的,但是当那种失望的眼神打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在很小的时候他与其他的孩子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他每一次贪玩或者有了别的与修行无关的举动就会面对这样的眼神。他很害怕这种眼神。
他怕像被自己的亲身父母丢弃一样再次被紫衡丢弃。为此他尽力满足着自己师父严苛的要求,但是现在他还是被丢弃了,而且紫衡甚至不愿意听他的一句解释。
他不知道背后的原因,一厢情愿的将其归于景祁下的药当真有这么大的副作用,可以让一个人偏执到发狂。
“孽徒!你背叛师门还有脸回来?!”
清胤没有躲避紫衡的直视,反而看了回去,堂堂正正:“师父,我没有。”
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有简简单单的五个字而已。
紫衡显然并不领情:“人证物证聚在!你还想抵赖?!”
“我没有。”
清胤还是重复着这三个字,更多的话他也说不出来了,言辞本就不是他擅长的东西。
清戮没有兴趣听他们的师门恩怨与吵架,她只知道时间紧迫:“我说,你们两个要打就快点打,别吵了行吗?”
他们两个不动手,她也没办法跑,因为她一旦动了紫衡肯定会先拦住她,方才他们商量好的,紫衡还是让清胤来对付。
其实对她来讲跟谁打都没什么区别,只是当面对这一幕的时候,她还是在心里做出了选择。
的确,他们内部的矛盾,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比较好。
运气好还能靠嘴炮解开恩怨。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紫衡的眼神凌厉一扫,一道剑光便迅速朝清戮闪去,清胤反应迅速,将琢玉一横,挡住了剑光。气浪翻涌,空中的雪都被震得停止了飞舞,很久之后才恢复了平静。
事已至此,似乎已经无可挽回了。
一个想讲,另一个不想听。
其实当时清胤把叶忱从极夜山带回去的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一切会变好的,师父似乎也在接纳她。
可是用不了多久,清戮就跑了,一切再次回到了原点,没有人愿意听理由,大家只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是有很多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都没有看见。
你只能说你没看见,不能说他不存在。
很多人都不明白这句话。
先动手的是紫衡,他甚至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他的剑法很直接,所过之处的空气都被凌厉的剑意震慑,停滞了流动。
“那么,我先走了,你保重。”
清戮看这架势,觉得自己方才的决定当真没错,紫衡当真不是浪得虚名,一个人有多厉害看你基本功就能看出一二,他这起手的架势尚且没有用力就已经有了这个威力。
要不是清胤运气好得了应龙的内丹,在他师父面前还真就只是个当徒弟的料。
不过有了也未必就能百分百赢,其一是因为他只消化了一点点,其二则是他还没有完全接纳应龙的灵力。
用起来一定不如自己辛苦修行得到的灵力顺手,不过至少有了势均力敌的本钱。
清胤比清戮知道的更多,他知道自己的师父有多大的本事,同样的也知道他师父所用的招式,紫衡看他也是一样的。
他几乎是一下子就想到了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会应对这一招,然后再被师父的下一招给拆掉。
这一战的关键或许根本就不在所谓的技巧上,因为两个人的技巧如出一辙,重要的是怎么改变自己固定的招式路数。
这世界上最简单做到的是改变,最难做到的也是改变。
清胤还没有想好自己应该怎么做,以前的他应对这样的招式的时候主要是躲,直到躲无可躲。
所以这一次,他选择迎。
他的基本功也很扎实,但是的确不如紫衡,紫衡比他多活了那么多年也不是都在睡觉,因此他用招的时候一定要加上灵力。
冰雪围绕着琢玉旋转成一条丝带,接着慢慢化开,好像一条冰蓝色的飘带萦绕在剑身上。
两把剑交接的时候,紫衡剑上的力道便被水带卸去了三分,水带可以卸力,同样的可以引流。再将力道往别处引几分,剩下的清胤便可以全盘接住。
这样的改变让紫衡有一瞬间的惊讶。
很快他就改变了策略,将左手抵在面前,念念有词,接着他面前的光芒大涨,灵力迅速将两个人推开,隔得很远。
这时候那水带就没了力气,清胤的反应远比他想象的更快。琢玉在面前飞速盘旋,甩出了无数道残影,残影并没有消失,四周的风雪盘旋着被吸引到清胤的面前,将这些残影凝成了一把又一把实质的剑,这些剑跟随着琢玉移动,最后在一瞬间全部合到了琢玉的身上,琢玉的体积瞬间变大了无数倍,仿佛一座小山一般直指上苍。
这就是这次清胤的全部改变,以往他都是守,这次他选择攻。
与紫衡不同的是,他只有面对紫衡的时候才是守的那一方,进攻他并不是不拿手。
可紫衡,已经很久都没有守过了。
琢玉剑身上的符文暗金流动,笔直往下一劈,还未接触到地面就将地面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创口,仿佛一条通往地狱的河。
紫衡也不是全然没有动作,他将冰雪凝成铠甲护住了关节,接着并没有躲闪,反而冲着巨剑迎了上去。
两把剑的体型差异过于巨大,相抵的一刻看起来甚至有些滑稽。
可是紫衡的剑居然挺住了。
他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嘴里念念有词,另一只手上聚起了灵力,用力往前一推,巨剑被逼的后退了一步便停下了,但是很快这后退的一步便又收了回去。
他喷出一口精血洒在自己的剑身上,眼中隐约有些疯狂。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