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微。”她扶着墙腾出一只手拉住黎微衣角。
黎微的力气比她大不少,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没?来得及收回往前走的力气,拉得她差点?摔倒。
“黎微。”水萦鱼护住肚子惊呼一声。
她稳稳落进前方那人的怀抱,就像她们的最初见面。
水萦鱼抬眼去看?黎微的表情,焦急与委屈一同出现在一张冷峻的脸上,还有慌忙与后?悔。
后?悔刚才对水萦鱼的冷淡态度。
看望病重母亲这件事,本就该是理所当然的。
“鱼鱼。”黎微声音有些不对,像是刚哭过?,眼眶也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没?,没事吧。”她哽咽道,“对不起,我错了,鱼鱼。”
她小声道:“我错了。”
水萦鱼顺着她的搀扶站稳,却没?放手,反而用另一种主动的姿态将她抱住。
“不是你的错,黎微。”
黎微说:“是我的错,是我闹脾气,害得鱼鱼差点?摔倒。”
“没?关系的。”水萦鱼也这么安慰她,“黎微,没?关系的。”
她斟酌着安慰的字句,一时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还有我可以陪着你。”
水萦鱼犹豫许久以后这么说道,别扭的情话,她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尝试。
黎微愣愣地?望着她,好像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你以前一直一个人。刚才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黎微还是看?着她,痴痴的目光,就像见着温柔漂亮大姐姐的小孩,完全?不掩饰眼里的痴恋。
水萦鱼说着情话觉得别扭,只顾着闷头安慰,也没?去注意黎微的表情。
“以后就不会像以前那样了,黎微,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的,我们已经结婚了。”
黎微傻乎乎地点头,她们已经结婚了。
“我们还有宝宝。”
黎微依旧傻乎乎地?点?头,她们还有孩子,即使她并不是很乐意这个孩子的存在,但她们现在的状况,已经算得上一个?家庭了。
“所以别怕。”水萦鱼安抚地拍拍她的脑袋,“不会不要你的。”
这句话一下说到了黎微担心的重点?。
她害怕水萦鱼不要她,害怕刚触碰到幸福就被抛弃。
她甚至不敢闹到明面上来,只敢偷偷埋着脑袋抹眼泪。
一条乖乖小狗。
她很小声很小声地“嗯”了一声,好像又要哭了,又觉得没?面子,于是埋着脑袋领着水萦鱼走到水浅病房门口。
“我在门口等鱼鱼。”
还是一条乖乖小狗。想?要趁着水萦鱼在那里面的工夫偷偷抹眼泪。
水萦鱼揉了揉她的脑袋,推开门往里走。
黎微在水萦鱼来之前特意派人清理过?现场,赶走了所有闲人,病房里只有水浅,和?复杂交错的机器,用以维持她将要熄灭的生命火焰。
冷清的病房,象征心跳起伏的心电图在病床边的屏幕上实时更新。
水浅完全?变了一副模样,面色蜡黄,形销骨立,白色的病号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
水萦鱼走到她床边,轻轻的响动,她睁开眼睛,一双极其冷静的眸子,对上另一双极其冷静的眸子。
水浅忽然笑起来,笑得不好看?,这大概就是她这一生最后一个笑。
“小鱼。”她冷静地唤道,声音很弱,但她们都能听到。
水萦鱼冷静地回道:“母亲。”
当水浅消瘦地躺在病床上,被迫敛下所有的锐气,水萦鱼这才从她脸上发现,她们的五官有许多相似。
但相比于水浅常年的冷漠严肃,水萦鱼虽也不苟言笑,却多出了许多对比之下才能显出的温和。
站在病床前的女儿与躺在病床上的母亲。
她们鲜少见面,眉眼间的相似却并未因距离消磨。
“找个位置坐下,你怀孕了,不适合久站。”
水萦鱼身体一僵,既惊讶于如此虚弱的水浅还能说出这么长一串话,也为对方已然得知自己怀孕这事感到恐慌。
“母亲。”水萦鱼没动,站在她床边,面色有些紧张。
“没?事,坐下吧。”
水萦鱼搬来凳子坐到她身边。
“我马上就要死了。”水浅直言不讳道。
水萦鱼只静静地望着她。
水浅直直地?注视她的表情,“以前一直不知道母亲该怎么做。”
“又因为年轻气盛,做了许多伤害到小鱼的事情。”
水萦鱼摇摇头。
“现在的局面,差不多也算是由我酿成的,冰冷的家庭关系,貌合神离的夫妻与——”
她顿了顿,抬眼去看水萦鱼的表情,相当平静的表情。
“小鱼肯定能做得比我更好。”
她用“肯定”这个?词表示笃定。缺爱的孩子更懂得该如何给予爱。
水萦鱼没?有回答,目光放在她干枯的手背上。
“母亲。”她低下头。
水浅淡淡笑了笑,“别哭,小鱼。”
“没什么好哭的。”
比起母女,她们其实更像陌生人。
水萦鱼对水浅的感情很奇怪。
她从小被慕念勒令讨好对方,于是怀着忐忑与好奇,一点?一点?了解到alpha母亲所表现出来的冰冷。
水浅以前对她很冷漠,每次回家,她甚至更乐意逗一逗家门口那两只国外友商送的杜宾犬,而不是躲在门边巴巴望着等她回家的小女孩。
当小女孩逐渐长大,原本的忐忑讨好随之被换成另一种情绪。
“黎微是个不简单的alpha,单从我能了解到的角度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