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还是疼,每动一下就抽着疼一下,脑袋也晕,低烧仍然没有退下?来,身体状况依旧糟糕。
张凡原本的模样还在清晰的记忆里,那?张巨人观的照片恐怖却又熟悉。
那?就是张凡,被所有人视为怪物的不幸小男孩,在晚春的正午倚靠在她的手臂边,憧憬地?说将来他也要分化成omega,也要像姐姐一样,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宝宝。
忽热的死讯可水萦鱼并没有太多诧异,也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
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像他?们这样的人,究竟是一劳永逸早早解脱好,还是苦苦坚持着等到所谓的幸福好。
第二天警察就顺着线索找上了门。
黎微和楚礼出去处理事情了,房子里只有水萦鱼一个?人,拖着虚弱的身体,坐在客厅沙发上应付警察的问话。
穿着警服的alpha坐姿端正,愈发衬得水萦鱼的坐姿懒散。
不过现在他们都不太在意这种小事。
警察们如临大敌地将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
她坐在沙发上浑身不住一阵一阵往外冒冷汗。
自从昨天看到那?张照片以后,她一直到现在都没吃下去任何东西,见着任何吃食,不管油还是不油,恶心反胃一律公平地挨个光顾。
她感觉自己吐得有点脱水,但现在已经到了喝口水都会吐的程度。
她打算一会儿警察离开以后就上医院看看,正好这几天腹痛得频繁,又有一段时间没检查身体。
水萦鱼知道这事是张凡自己的选择,因此?对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知无不言。
得益于她的配合,调查很快结束,临走?前还有热心的警察小哥好心提醒,说她的脸色白得不正常,最好哪天去医院检查一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肚子里有一个胎儿一刻不停歇地汲取她的生命能量,这不是普通的毛病。
水萦鱼到医院的时候状况特别糟糕,路上开车又有点晕,忍不住吐了一次,吐得头?晕目眩,四肢与?全身肌肉也跟着乏力起来。
她一个?人来的医院,刚下?车走到门口就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最后一眼她看到急匆匆向自己跑来的医生护士们。
她没有戴口罩,会被一路上医院里的许多人认出来,但已经?无所谓了。
她闭上眼,再次陷入了疲惫而又沉重的黑暗。
没有黎微在身边陪伴,她好像已经有些不适应了。
只是一个?alpha而已,她一向独立,不需要依靠着alpha才能活下?去。
-
昏迷中的意识零零碎碎,有的没的想的都是一些与黎微有关的无聊事。
她其实没法完全放下?黎微,她们之间近乎病态的需求与依赖谁也没比谁轻微多少。
可?惜黎微不愿意接受这个小孩。
思绪漫游到这里,她忽然惊醒,在一阵强烈的心悸中,腾地?坐起身,牵扯起浑身的疼。
手背上扎着针,她现在在医院里,多人病房,没有屏风遮挡,住满了的六人间。
见她这般没由来的反应,其他?人一齐向她看过来,都是女性,有omega也有beta。
“水萦鱼!”谁兴奋地?惊呼了一声,“你是水萦鱼吗?你长得好漂亮,你就是水萦鱼,对吧?”
水萦鱼没回答,继续观察此时的情况。
最普通的病房,强烈刺鼻的消毒水味,门口堆积着吃剩下的盒饭,病床裸露的金属围栏冰冷地?挨着她的手臂,三三两两的病人和病人家属都看着她,一些孕妇,和一些期待着他?们的孩子的孕妇家属。
“你是水萦鱼吗?”之前那个omega再次激动地?问道,“你长得真的好漂亮!”
水萦鱼抿着唇礼貌地笑了笑,疏远又短促的笑。
“我是你的死忠粉呢!”omega走?下?床来到她身边。
普通的omega长相,一张圆圆的鹅蛋脸,因为怀孕有些水肿,胖乎乎的,看起来被家人照顾得很好。
她的alpha就站在她床边,端着从家里带来的鸡汤刚才正在照顾她吃饭。
“之前好多医生护士围着你把你推进来,说再晚一点器官就要衰竭了呢。”
水萦鱼垂眸看着自己的小腹,依旧是原本那?般模样。
“孩子没事啦,是不是孕吐太厉害,哎呀我有乡下找的偏方,治孕吐很灵的。”
她絮絮叨叨说了好半天,最后翻出一个?相册,封面是一个?q版小婴儿,还有一行字,“宝贝成长记录”。
“能不能要个签名呀?”她期待地?望着水萦鱼。
“嗯。” 水萦鱼点点头?,“有笔吗。”
声音沙哑得厉害,提一口气说几个字就得缓下来喘息调整呼吸。
omega跑去自己病床边上翻出来一只笔,黑色针尖签字笔。
笔尖很滑,笔杆格外细,水萦鱼没什么力气,好几次没握住笔,写出来的字也歪歪扭扭,像刚识字的小学?生的笔迹,全无原本的龙飞凤舞遒劲笔力。
她垂着脑袋,视线长长地?定在那一串签名上。
狼狈潦草,就和她本人现在的模样一样。
“抱歉。”她轻声道。
“啊。”原本还望着她直乐的omega愣了愣,定睛看见她脸上低落的神色,赶紧安慰道,“没事没事,已经?很好看了,谢谢水影后!”
她抱住相册乐得嘴都要咧到脑后了,病房里其他?人见状也嚷嚷着上来要签名,还有合照。
水萦鱼调整了一下?姿势,后背抵在冰冷的墙上,胸口翻涌起一阵压迫感,激得她护着小腹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