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勾起腹部的疼痛,抽抽着疼。
\"合照就算了。\"她温和地拒绝道,“我给?你签名好吗。”
倒不是因为担心合照泄露出去,一路上那?么多人,关?于她怀孕晕倒在医院门口这件事大概早已经人尽皆知了。
现在她的状况实在太狼狈,拍照是最没必要的记录。
同病房的病友心里都有分寸,并没有询问她为什么独自一人晕倒在医院门口,拖着如此?糟糕的身体,怀着孕又没人陪护。
中途输液瓶里的药水空了,血顺着导管往回流了很长一段也没人管,还是后来进来给?隔壁床换药的护士路过,不经?意间发现以后才换上新的一瓶。
见水萦鱼态度比较好,他?们每人都拿出好几张纸,说家里亲戚朋友大舅二姑谁谁谁也是你的粉丝,老粉丝,喜欢你好多年?,也帮忙签个呗。
水萦鱼没拒绝,但签到第十张左右的样子就有点签不动了,捏着笔停顿了许久,发白的指尖不住往外渗虚汗。
浑身疲乏得厉害,她想躺下?来歇一歇,但还有不少人拿着一叠纸围着她等着签名。
没办法拒绝,即使她才是被请求的那个人。
她坚持着继续签了十多张,推门进来了名护士,粉色护士服,没戴帽子,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不知道是中午饭不好吃,还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又与男友吵了一架。
原本喧闹嘈杂的病房忽然安静了下?来。
“五号床还没缴费呢?”她不耐烦地?问。
“五号床,快让家属去一楼缴费,不然剩下?的药上不了,床位也给你收回来。”
水萦鱼是五号床,缴费在一楼,没有家属。
“还有医院大门口有一群人,是不是追着你来的,赶紧下?去让他?们离开,不然一会医院就叫保安把他们赶出去了。”
她皱眉训斥道:“医院这种地?方,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
“不好意思。”水萦鱼道歉道,“马上就去。”
护士接着板着脸又教训了几句,走?过来替她摘下?手背上的输液针,动作麻利,但一点也不客气。
“最近几天住院卧床休息,每天都要输营养液,试试能不能吃饭,如果吐得没那么严重的话就让家属带饭补充营养。”
“嗯。”
“还有你这胎不稳,每天都得有alpha的抚慰,类似于临时标记。”
水萦鱼默了默,轻声问道:“如果没有抚慰会怎么样?”
护士奇怪地?看她一眼,用一种看不干净的东西的眼神,“没有?怎么会没有?没有alpha的信息素孩子保不住。”
“保不住吗。”
“本来就不好,能用的药也都用上了,你看现在这样,保不保得住?”
“嗯。”水萦鱼轻轻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谢谢。”
护士色厉内荏地嘟哝:“谢什么谢,把自己弄成这样,还是个?女明星。”
等她走出病房关上门,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这个护士是最凶的。”
“每天都这样。”
“别在意哈。”他们安慰道,“来咱们继续签。”
水萦鱼拒绝道:“我先下去缴费。”
众人失望地?“啊”了一声,陆陆续续从她身边散开,只剩下?最开始那个omega依旧站在床边。
“需要帮忙吗?”
水萦鱼摇了摇头,“谢谢。”
她此时的心情寡淡得像一张白纸,没有恼怒,也没有慌张,不管是对护士的那?一番话,还是众人作鸟兽散一般的态度。
她试着分析自己与黎微的关系。
她需要黎微的信息素,用来保住这个?孩子。
而黎微不想要这个孩子。
棘手的局面,就像一团紧紧纠缠在一起的线,似乎再没有理清楚相互分开的可能。
水萦鱼掀开被子,原本的衣服被换成了病号服,蓝白条纹,或许是为了方便检查身体,薄薄的一套,由细瘦的脊骨单薄地撑起,显出几分病态的柔美?。
她扶着床边的围栏站起来,浑身四肢一阵一阵泛凉,力气稀薄得仿佛浑浊河水里的空气。
身体每一处都在泛疼,特别是下?腹,坠坠地?疼。
她拿上手机给黎微打了个?电话。因为实在疼得走?不动路,她又坐回了床上,手机放在大腿上。
她低着头凝视着显示正在拨号中的界面。
隔壁床的omega好奇地与她一同等待。
漫长的铃声,前段时间最火的流行乐曲,耳熟能详,此?时并没有听到最后结尾的需要。
无人接听。
“你alpha?”omega安慰道,“可?能在忙工作,暂时没注意到。”
“需不需要让我家的帮你下去缴费?”
“嗯。”水萦鱼平淡地收起手机,“不用。”
她一个人足够做这些事情。
刚才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试试黎微的态度。
既然对方连电话都不愿意接,那?也没继续试探的必要。
她歇了一会儿站起来慢吞吞地往外走,金属的门把手是冰冷的,拧动需要一些力气,或许因为其内部?的腐朽。
不过无所谓,水萦鱼推开门扶着墙走到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走?廊里,孕检的住院的,各式各样。
这家医院的装修上了年纪,老旧狭窄的老式走?廊,无限放大喧闹与?拥挤。
一双双浑浊空洞的眼睛,衣着整洁却依旧给人鲜血淋漓的惨淡感受。
他?们与?水萦鱼擦肩而过,暂时没人认出她来,大概因为她此时的模样太过憔悴,与?原本总是光鲜亮丽的明亮形象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