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繁华都市,都在她的掌握之下。
这种感觉她说不上喜欢,却没有更多选择的机会,因为?她这样惹得众人?羡慕的出生,她只能放弃所有的儿女情长。
她原本也不太理?解,可是这样柔软的慕念,总能?消磨她所有身为少年人该有的锐气,不自觉便沉迷在温柔的美人?乡,然后一事无成,甚至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她不能?这么做,她应该更加冷漠,更加无情,将一切的惫怠抛到身后。
就像学校永远不会允许备战高考的学?生们陷入恋爱。
她的本意也不是这样的,可是身不由己这个词早被深深地刻进了她的人?生中。
在她沉默自省的这段时间里,慕念哭着说:“我们的女儿昨天出生了。”
“在晚上三点,她好可爱,眼睛很大。”
“阿浅,你?要不要来看看我们。”
“我们在医院,宝宝还要在保温箱里待一段时间。我现在看不到宝宝,我,我一个人?,没有人?陪我。”
慕念抽噎道:“你可不可以来陪陪我,我,我........”
她一个劲地吸鼻子?,鼻子?酸得发疼,眼泪砸落在被子?上、手背上,还有显示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屏幕。
黑白的字迹被泪珠放大,让粗糙的细节更加明显。
她以为水浅重新变得温柔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漠,所以才敢这么哭出声音来。
然而水浅冷冷地说:“我没空。”
态度的骤然改变让慕念愣了好半天,心脏沉重?地继续跳动,她只听得到自己那?沉闷的心跳声,除此以外万籁俱寂。
“阿浅。”她失落地唤道。
水浅咬着牙说:“我没空,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很忙。”
“没什么事就挂了。”
慕念急忙叫住她,“等一等。”
她忐忑道:“阿浅,宝宝的名字,我不会取。”
水浅说:“随便叫什么都好。”
随便叫什么。
这可是将要陪伴她一生的名字,她的母亲却说随便叫什么都好。
慕念听她这么说,崩溃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不能随便,阿浅。”
“宝宝她还那么小,她什么都不懂,她什么都没有。”
“你?不爱她,没有关系的,给她取一个名字,她和你?一样姓水,给?她取一个名字,好吗,好吗?”
水浅转动椅子?看向窗外,熙攘的人?群在晨曦中往来,如同混浊的海洋与疲于奔命的鱼们。
昨天友商送了她一条很昂贵的斗鱼,骄傲的小鱼被困在玻璃水箱里,晶莹剔透的银色鳞片在人工造出的白炽灯光下闪闪发光。
一条孤独的鱼,与她们相似,也与这世上所有的人相似。
水波萦绕在小鱼骄傲的身躯周围,终于为着水缸里的寂然增加了几分活力。
水浅想起这这条漂亮的斗鱼,忽然有了想法。
“那就叫水萦鱼吧。”
“没什么意思。”她说,“我随便想到的。”
她刻意强调,说是这么几个字并没有任何意义。
确实没什么意义?,她只是觉得她们可悲,而水萦鱼便是这可悲的映射,是她们被迫向生活屈服的印证。
于是水萦鱼拥有了这么一个名字,只是因为她那alpha母亲站在落地窗前?俯视整个城市时忽然冒出来的一个草率的想法。
水浅说完以后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只留下慕念绞尽脑汁地想“萦”和“鱼”是具体的两个字。
她的中文不太好,只知道“银”这个字,“萦”对于她来说还有点难。
她当然知道水浅不会取“银鱼”这么一个俗且毫无意义?的名字。
但她怎么也想不出来,又只能继续给水浅打电话。
一部快要没电关机的手机,是她和自己alpha唯一的联系方式。
这么说起来似乎有些可悲。
慕念再次拨号,水浅很快就接了起来。
刚才她挂了电话,就把手机放在桌上,然后望着窗外发呆,这世上有这么多的人?,她已经站到了最高的位置,虽然说着人?人?平等,可人与人之间终究存在差距。
现在电话一响起来她就立马去看,看到是慕念打?来的。
她先短短犹豫了一小会儿,然后接起电话。
慕念似乎还在惊讶她这么快接起了电话,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
“阿浅。萦和鱼,是哪两个字啊?”
水浅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紧张时听到让人?心安的言语,然后突然轻松地松了一口气一样。
“萦绕的萦。”
她沉吟片刻,“鱼,是鱼跃龙门的鱼。”
水萦鱼,鱼跃龙门的鱼,终于有了点表示期待的含义。
慕念因此开?心起来,默默在心里琢磨这个词。
她的宝贝叫做水萦鱼,鱼是鱼跃龙门的鱼。
她傻傻地笑出了声,而水浅在电话另一边听到她的笑声,情绪莫测地沉默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主动出声问道:“预产期不是在两个多月以后吗?”
慕念回过神?来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早产了。”
她的语调里还有点开心的余韵,听起来轻快欣喜,像是在宣布一个极好的好消息。
“怎么了?”水浅没忍住问道。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再多说,不能?继续堕落,可每听到慕念的声音,就忍不住继续关心。
或许下次就连电话都不能?再接,要完全斩断她们之间丝丝缕缕的联系。
但她还是没忍住,又问了句:“怎么了?”
慕念原本还挺开?心的,结果听到她这么问,用的还是那种隐隐约约的担忧语气,忽然就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委屈,委屈得她鼻头一酸,眼泪裹在眼眶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