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她哽哽咽咽地说,“昨天下午忽然,忽然就肚子?疼,然后羊水破了,好多人?都看着我,我,我当时好害怕的。”
她哭诉道:“我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有接,家里面的人?都不要我了,我坐救护车来医院的,挂了号就等在医院里,然后晚上,晚上小鱼就出生了。”
她已经开?始用上了“小鱼”这样的称呼,看起来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水浅沉默了好一会儿,沉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的声音又变得冷漠了起来,慕念抽抽搭搭地哭了一会儿,过了好久才发现她的变化?。
“阿浅?”
水浅深呼吸两下平复情绪,用一种无情的语气说:“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联系了。”
“念念,我们不合适。”
慕念听她这么说,忽然慌张起来,哽咽道:“怎么了阿浅?我会很乖的,我什么都不做。”
“我就,我就乖乖待在家里,小鱼也会很乖的,她也会乖乖待在家里。”
“我们不会,不会有做什么妨碍到你的事情的。”
水浅痛苦道:“不是你的问题。”
“是我不能接受。”她说,“就这样吧,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
她说完以后匆匆忙忙地挂断了电话,几声急促的提示音,她们之间断了联系。
慕念失神地望着被她捧在手里的手机,银色的机身黑色的金属按键,眼泪落在按键盘上,顺着细细的缝隙流进手机内部。
水浅刚才挂断了电话,挂断电话之前说她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永远不要再联系了,因为?不合适,因为?她们在一起会耽误到各自的前?程,或者单是水浅个人?的前?程。
她们之前?领证也是这样,慕念想要公开?,而水浅说没有准备就公开她结婚的消息,会影响公司股价和未来的策划。
很有一些企业家想把自家后辈嫁给?水浅,水浅也一直靠着这样的优势拉拢人?心。
她为?了和慕念结婚,确实顶了很大的风险,因为?她们的青春年少,因为?她们自以为自己拥有冲动的权力。
可是她们没有,至少水浅没有这个权力。
她要对家族所有人负责,所以她只能?放弃慕念。
至于她到底爱不爱慕念,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
她们已经完全没有了可能?,所有人都知道她们不可能结成一对,只剩下一个孤孤单单的慕念,痴痴地想着水浅回心转意。
她坐在床上发呆,护士敲门的声音也没有听到。
护士推门进来的时候,她还在哭,护士拿着出生证明的单子让她填一下孩子?的姓名。
医院知道她没有家属陪护,所以住院期间能?帮忙办理而证件都尽量帮她办理。
护士是个刚实习没多久的小姑娘,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别人?生完孩子以后都是开开心心的和家人待在一起,很少像她这样孤零零地坐在床上哭。
慕念见有人?进来,努力尝试着把眼泪往回憋,最后眼泪收住了,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眉眼间满是难过。
“麻烦你?在这里,签一下你?的名字,然后在这里,写一下宝宝的名字。”
护士问她:“宝宝的名字想好了吗?”
慕念含着累意点点头,接过她递来的笔和纸。
手上没多少力气,但勉强能?写字,她先把自己的名字写在母亲那一栏,然后在挪到下边去写孩子?的名字。
水萦鱼,她不知道萦字该怎么写,就问了问护士,护士问她是哪个萦。
她回忆着水浅说的话,说是萦绕的萦。
萦绕的萦,护士帮她写好这个字,她又在后面写了个鱼字。
这样就是她的孩子的名字了。
水萦鱼,很漂亮的一个名字,因为?是水浅取的,所以落在慕念眼里更有几分昂然的傲气。
“我什么时候能?看到宝宝 。”她趁着护士给她换点滴药瓶的时候问。
护士也不太清楚,“可能?要,嗯——再过一个周吧。”
她着急地问:“宝宝状态不好吗?”
“还行啊,就是小了点,要多待一会儿。”护士宽慰道,“别担心,现在指标都还很好,你?也可以去保温室里看看她嘛。”
于是慕念借了个轮椅,麻烦护士把她推到保温室。
她坐在轮椅上,轮椅停在保温室玻璃墙前?,她穿过厚厚的玻璃,看到了自己女儿。
一个小小的小孩,团成团蜷缩在小被子里睡觉,同样也是孤孤单单的,没有人?陪伴。
看着眼前?的画面,慕念的心忽然被揪紧,她并?没有感到开?心,她在为?她们的未来担忧,她们应该怎么办,应该怎么活下去。
轮椅可以自己推动,慕念后面没再麻烦护士,自己推着轮椅慢吞吞地往回走。
三楼是整个妇产科所在的楼层,任何有妇产科诊治需要的人?都会来到这里。
她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慕松,慕松起先没看到她,她也不想叫住对方。
她和自己这个哥哥关系不太好,他们几乎是完全陌生的一对兄妹。
九岁之前?,慕松在寄宿学校上学,她年纪还小,忘记了很多事情。
九岁之后,她被送到了国外,只有她一个人?,过年也很少回家。
她的这个家对于她来说几乎是完全陌生的,每次回家,她就像是个局外人?,被完全剔除在美满的画面之外。
后来回了国,慕松在外工作?居住,两人依旧很少见面。
零零碎碎加起来,他们见过大概十次面,都没怎么交流,相当于身上流着相似血液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