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明日再去吧。”燕行露看着她,唇舌相触间,带着点湿气,“朕离都多日,现在有许多要事需与陶卿相谈呢。”
林元枫闻言敛眸,羽睫随之掩去眼底的促狭:“遵命。”
这“要事”一谈,就足足谈了一整夜。
打战不可能不负伤,几场战役下来,燕行露手上都多了几道伤疤。
她指节上本就有茧,加之还未脱落的新疤,抽.弄间,林元枫都小死了几回。
事后她觉得奇怪,慢慢抚过这些伤疤,问燕行露道:“我不是给你做了一副手衣吗?”
那副手衣在软垫和编织纱布间设有钢丝密密围绕,最外层则是以精棉真丝为股线,用经纱与纬纱改良织成的弹性面料。
腕口部分又有挡布,韧性极强,足以在刀剑中护好双手了。
燕行露笑回:“这些不是在战场上伤到的,而是我自己操习剑法时不小心划伤的。战场之上自然戴着,只是平时操练不戴而已。”
林元枫冷哼,竖起手指戳了戳她肩头:“你就是故意这样来欺负我的。”
翌日未贪早,天一亮便出发去看那快要建好的宫城。
燕行露坐在沉香色描金步辇上,身子微微往后靠,难得的闲适。而林元枫坐在另一顶步辇,与她稍隔一段距离。
随行打伞、扇风及护驾的队伍悠悠踟蹰在宫城内,边走,林元枫边向燕行露解说,此为何用,此又为何用。
一圈走完,女帝单手撑着额角,朝她瞥来一眼:“这不是,你们相里谷的不矜苑吗?”
林元枫脸不红心不跳地承认:“只是小小借鉴了一下而已。”
“小小?”燕行露挑眉,“看着可是足有八成像啊。”
林元枫则理直气壮:“有现成的不用干嘛?”
反正布局设计都是她家的,版权问题是完全不用顾虑的。
“也是。”燕行露不免失笑,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目光一黯,道,“而且,这么像的话,待在这你就不会太想家了。”
林元枫闻言顿了顿,片晌才轻轻“嗯”了一声。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相里谷那边联系。
以前在洛京的时候,偶尔还能差人送返书信,但现在……
不过想来“叛军”自立为国一事举众皆知,就算她们不说,他们也能知道燕行露成功了。
“等再稳定些吧。”林元枫笑笑,“等清闲下来,我就想办法写一封信给爹娘他们。”
“嗯。”燕行露转头,扫视了一圈宫城四周,别有深意道,“不急。”
……
帝既已归都,那么国事自然要交还给她自己来处理。
除却满满的奏章、地方志、甲历档案和丁产等第簿外,林元枫还递上了一本足有半个幺指厚的缝缋册页书。
燕行露拿起它掂了掂,问:“这是什么?”
林元枫弯腰行礼,恭恭敬敬道:“此乃微臣这数月以来呕心沥血整理所得的治国宝策,还望陛下过目。”
书中内容包括但不限于选立粮仓基地、贸易商道和工铸业中心,更化匠户制度,完善律法刑规,立行科举,精署边防全民备战等等。
足足有两百多页,林元枫日日写得手酸腰麻。
燕行露又比了比这书的厚度,几不可察地吸了口冷气:“你啊,真是太过劳碌了。”
她一页一页地翻开,仔细看过数页后,眉眼愈见放松,满满的都是笑意。
“陶卿,雀枝啊。”她轻声感慨着,语气纵溺,“你这样好,我都不知道怎么对你才算更好了。”
她说着从御案后起身朝她走来,步步紧逼,“要不,就在这御书房中……”
林元枫早有预料,忙后退一步,朝她眨了眨眼睛:“既然陛下有心报答,那还望您明日之前看完宝策并以上面的条目为序,一一给臣答复如何?陛下可千万要考虑周全,方不算辜负微臣的一片苦心呐。”
她在“明日”和“一一”两个词上刻意加重了语气,模样苦口婆心,颇像是一位历经风霜的老臣子在劝谏帝王勤勉执政。
燕行露:“……”
“时间不多了,微臣就不叨扰陛下了。”林元枫笑,“臣先告退。”
说完怡然拂袖离去,还没走几步,就听燕行露叫住了她:“等等。”
她转过身来,原本还想调笑两句,但见对方正色不少,便自觉住了嘴,静静等她开口。
“谢泗他,还跟着你吧?”燕行露问,“他如今怎么样了?”
林元枫:“话是能说上一些,但不多,起码没以前那么犟了。”
“如若不能,便算了吧。”燕行露淡淡道,“父亲同他有些交情,我不会要他命的。”
林元枫想了想,笑说:“我还是再试试吧。”
谢泗这类人是很难归顺他人的,但倘若他一旦归顺,那他定会为这个国家,这个新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
而且,她想离说服他也不远了,最重要的是让他看到这个国家存在的意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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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凌凰18
大晋那边, 听说淮南多地因大雨发了洪水,洪水之后又是瘟疫,加之这几次败仗弄得劳民伤财, 到处人心惶惶,晋廷正忙着治理灾情, 安抚人心,故而没有再派兵过来。
但林元枫清楚, 这样的安宁只是又一次短暂的喘息罢了, 下一次的晋军进攻不会距离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