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说不要干涉人间,但她们还是往将军府的方向去了。
那地不似城都别处街坊热闹,可以说清静得很,即使日头正盛,也鲜少见有行人车马路过。
二人自府邸的偏门方向慢慢转过来,行至一半,却见高墙外站着个头蒙巾帛的汉子,他一身粗布麻衣,还挑着个担子,乍一看十分不起眼。
明明没扣门,那偏门却自己开了,出来个小厮,笑着从那担子里取出了一碗梅菜扣肉,又付了些铜钱给汉子。
两人没说什么话,做完这买卖,就各自离去了。
林元枫定定站在原处,胳膊肘一拐,杵了下同样定定站着的玉守阶。
“看见了么?”
“嗯。”
方才小厮取扣肉的时候,分明还往担子里扔了张字条。
“你说,这汉子是什么人?夷国的细作?”
玉守阶却笑笑,示意道:“跟上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谁料这一跟,竟跟出了个惊天大秘密。
那汉子最终的落脚处并不是什么神神秘秘的破烂宅邸,而是都城的命脉所在——王宫。
他显然是轻车熟路,很快寻了一处偏门进去,还有侍卫特意前来接应。
二人停了脚步,不由得相视一眼。
对方要去见谁,已经显而易见了。
短暂的沉默后,她们悄无声息地跟上,潜入,没过多久,便跟着汉子见到了那所谓的北枭国国君。
北枭国国姓为秦,想起程丹先前所言,这国君的名讳,应为秦旦。
出乎意料的,对方看着甚是年轻,还是少年面孔,不过十七.八岁,才及弱冠之年的模样。
他不是程丹,没有那么稀奇古怪的血统。看着多少岁,应该就是多少岁。
她们给了这少年君王一点面子,没直接贴人家边上偷听,而是躲在了宫殿外的窗下,凭借耳力静静听着里头的说话声。
越听,却越是骇然,乃至于愤懑。
林元枫哑然许久,才冷嗤一声,嘲道:“这国君还真可以,夷国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就不怕寒了程将军手底下士兵的心吗?”
玉守阶则凉凉应道:“或许,夷国的话术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林元枫越想越不安,忍不住直起身:“总得和程丹说说吧,要是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自己的国君害死了,那……”
她停在这,有点犹豫地问,“这样,算是干涉吗?”
玉守阶:“算是一点吧。”
林元枫便笑起来:“你这样说,那就不算是了。”
……
从王宫到将军府,二人直接用了缩地阵,眨眼间周身场景便遽然一换。
她们站在将军主卧的侧窗前,静静看着里面坐在床榻上阅览信件的男人。
——笃,笃,笃。
三声敲打窗户的动静顿时让程丹抬起头来。
循声望去,却见前几日来过的两位道长正准备翻窗进来。
玉守阶身手利落,一个撑手便迅速翻过,稳稳落在了地上,行动间衣不染尘。
林元枫倒还是懒洋洋的,见程丹看过来,原本是打算从窗槛上跳下去的,想了想,还是懒得跳,直接坐那上面了。
二人衣袍一黑一白,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眼前,不像是那些仙气飘飘的灵修,倒像是两位从阴司间奉令前来索命的鬼无常。
“白无常”见了他,温声道:“程将军,我们此次前来,是有些事想告诉你的——”
“你那国君想要杀你!”
“黑无常”自觉接过话茬,一条腿弯起,姿态是闲适的,神情却很鄙夷。
“夷国派来的人叫他把你的头颅奉上,即刻便派王女前来和亲,再不犯北枭国土。你上次遇见的刺杀,也是他动的手。”
程丹:“……”
默然许久,他竟放下手中信件,淡漠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林元枫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不免挑眉:“你知道?难不成是你们合谋的,还是你早有预料?”
“王上想要杀我,我知道。”程丹说。
他面上没有一丝身为臣子的悲哀,只有力不从心的疲惫,“他还没登基的时候,我就做了将军。他的父王想杀我,他现在也想杀我。只是那又如何?我不能因为这样,就置北枭国的百姓于不顾。”
玉守阶轻叹:“你就不怕届时上了战场,他们联手在背后捅你一刀?”
“若真如此,也是我的宿命。”程丹苦笑了下,将信件对折,放在了枕下。
林元枫听见这句话,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退敌无数的大将军,竟也是块呆木头。
“不过,还请二位道长放心。”程丹又允诺道,“既然你们愿意等,那程某不会叫你们白等一趟的。到时风波平息,我会再次辞官,带你们前往鹿尾山。”
林元枫却觉头疼,扶额,刚想说些什么,玉守阶忽而看她一眼,心平气和地开了口。
“既然将军这样说,那我们就不过多劳心了。”她礼数周全地朝对方做了个揖,“只是眼下北枭内忧外患,还望将军珍重。”
程丹默了默,似是有些黯然。
他面容还是正值壮年的模样,那双眼睛却如沉沉死水般,显得甚是灰暗苍老。
过了一瞬,他才抬手,淡笑着还礼:“多谢道长关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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