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问玉守阶这是怎么了,只兀自走过来,探了探她的颈间脉搏。
林元枫觑他面色,问:“道长,看出什么了吗?”
明机道人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转身说:“跟我来吧。”
林元枫不由得感慨,还真是高人,什么都不说就全知道了。
她转头与玉无荒对视了一眼,都有点松了口气的意思。
边跟边环顾四周,这凫鹭屿比起上次,貌似没什么变化,但林元枫还是敏锐地察觉出,有些白玉像的模样变了些,似乎,更像人形了。也不知是被特意雕琢成这样的,还是……它们自己长的。
她撇撇嘴,不再乱瞄,只专注地盯着怀里的玉守阶——女人双眼紧闭,头微微靠着她的胸口,眉眼舒展,倒是比她平日里的冷淡模样乖巧得多。
抱着个人,走得也慢些,不自觉就落在了后头。
前头明机道人步履轻快,忽然问玉无荒道:“你也是青晏的人吧?”
“是。在下是她的师兄。”
“那她的事,你可清楚。”
“清楚。”
“那便好办。”明机道人笑了一声,安抚说,“莫要担心,叫她醒来不难的。”
几人行至一处高大的屋宇前,槐花的清香扑鼻而来,还是上次玉守阶被带进去算卦的那间屋子。
林元枫脚步不停,正想直接跟着他们进去,明机道人忽而转身一扬拂尘,将她拦下,同时使了个眼色给玉无荒。
后者了然,上前伸手将林元枫怀里的女人重新抱了回来。
“道长,您这是?”林元枫纳闷,“上次不给进,这次也不给进?”
“不是要避讳你,而是我这里头有道很厉害的阵,你进去只怕是要掉层皮的。”明机道人温温笑说,“小犬,再去看看那池锦鲤吧。”
林元枫啧了一声,虽不甘心,但也只好妥协往回走去。
她原本是懒得再去逗弄那池锦鲤,只想在这附近走动走动打发时间的,但想起什么似的,默默踱步来到了石瀑飞溅的池塘前,往里丢了颗鹅卵石。
池中水波不息,很快,上次那条锦鲤少女便又现了人身,坐在玉护栏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林元枫则靠着那护栏,斜斜睨了她一眼,问:“看见我成了人,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这个嘛,你们离开的那日,道长便与我们提及了。”
“哦。”还真是个八卦的老头,什么事都要和这群鱼讲,“那姐姐想必知晓许多事吧,我有件事想向你打听打听。”
“你叫我姐姐?”少女捂嘴轻笑,两条白嫩嫩的腿踢了一踢,说,“问吧。”
林元枫半垂眼睑,慢慢地搓了搓手指:“姐姐可知道,怅气是什么东西吗?”
“怅气?”少女一愣,随后那笑莫名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无缘无故的,怎么要打听这个?这东西可不常见。”
林元枫散漫道:“跟我同行的那位仙姑,她身上倒常出现,出现了两次。我问她,她说这是怅气,却不和我解释清楚。”
少女却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话,顿时瞪大眼睛,指指她,又指指远处,甚是不可置信的:“她,对着你?”
“嗯。”林元枫见她反应如此古怪,不免皱起眉,“怎么了,究竟是什么东西?”
少女似是想笑,肩膀抖动个不停,片刻才道:“怪不得她不愿意讲清楚。这怅气啊,只在灵修身上出现,而且啊,只在灵修动情的时候才会出现。”
她将“动情”二字咬得特别重,生怕林元枫听不清似的,说完,还暧昧地添了一句,“居然出现了两次,看来,这玉道长对你是情根深种啊。”
林元枫只觉头脑轰的一声,整个人都跟着懵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回理智,问:“你说动情,意思就是她……我?”
少女则悠悠道:“不止,怅气因情.欲而生,她还很想要你。”
林元枫:“……”
平复完凌乱的心绪后,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将这些天的相处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却始终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让玉守阶侧目了。
况且,她不是还有位青梅竹马的师兄吗?二人之间看着也是关系匪浅,她怎么突然就……
问题是,在北枭王宫的那一夜,明明自己是第一次现出人形,而那时候玉守阶便已经对她……
林元枫:“?”
女主这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吗?自己之前可一直是头巨犬的模样耶。
若说一见钟情么,似乎也很古怪……
琢磨了半天,还是觉得此事诡异。不过玉守阶人还昏迷着,就算是一肚子不解,也得等人醒过来后再去打探打探。
林元枫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见那坐在玉护栏上的少女正面露揶揄地看着自己,她便装模作样地清咳了几声。
“此事,还劳烦姐姐不要说出去,怪叫人难为情的。”
少女闷笑着点头,眼珠子提溜转,显然是还想从她这里听些什么。
林元枫却再没心思应付她了,道了谢后,自顾自走开,去了附近僻静的树丛里待着出神。
好半天,才远远地瞧见明机道人和玉无荒从那间屋子里出来。
她吐出嘴里叼着的草根,迎了过去。待离得近了,便出声问道:“情况如何?人醒了吗?”
明机道人轻笑着说:“莫要心急,还得等个几日。”
林元枫有些诧异的:“怎么还得等?”
“许是不想自己伤人,她才自封五感陷入昏迷。我使了法子潜入她的识海,叫她平息了杀意,让她快些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