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在到家后,特意打电话给赵亦德说明道歉的。
“我觉得那件事我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不想通过外力改变,所以就离开了。”周枫揉揉鼻梁两侧,叹道,“对不起,希望没有耽误到你接下来的安排。”
赵亦德温温一笑:“没事,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能获得完整清晰的自我认知。”
“虽然但是,没有等你来就跑了……”周枫苦笑一声,“我还是太冲动了。”
“人生总是需要些冲动的,不过下次我希望能和你好好聊聊,你已经很久没有来咨询过了。”
周枫“嗯”了声。
“你,还有定期服药吗?”
周枫默然,半天,才道:“上次吃出了药物性肝炎后我就断了,副作用太大。”
“这也是。”赵亦德叹道,“药物的作用是潜移默化的,如果对你的身体造成了负担,那还是换种治疗手段,你现在情况比我刚认识你时好了很多,不用药物的话,你就得找到合适的自我调节方式。”
周枫静静听着,听到最后,才说:“谢谢。”
“那,下次再聊?”赵亦德笑了笑,“你可不要憋着啊,憋很容易出问题的。”
周枫:“嗯,好。”
这之后,她在家又宅了整整三日。
若无外出邀约,她基本都是一个人在家里过。
早上五点半就会起床,做一顿非常丰盛的早餐,然后进书房写作,一直写到晚上六点左右,接下来就是阅读时间。
看完两个小时后的书,她会去由客房改造而成的健身房做瑜伽,或者举杠铃。
若无特殊情况,她会在十点前入睡。
这日一早起来就是阴雨绵绵。
入春了,雨水不断。
她正在创作的小说里有个地方卡了壳,在家发了许久的呆,还是决定出去走走。
一到楼下,虽然是雨天,但天光清亮,还是晃了她的眼。
一连三天没出过门就是这样,见到门卫大爷都觉得恍如隔世。
车子漫无目的地开了很久,最终停在一处购物中心。
一楼开有麦当劳,她进去点了杯焦糖椰奶麦旋风和两个枫糖卡仕达三角派,坐在靠窗的钢木高吧椅那草草吃着。
突然想起明朝今的古董店就开在附近,于是吃到一半,又去点餐。
把两个三角派吃完后,拎着喝了小半的麦旋风和打包的新餐,开车去了古董店那里。
明朝今这名字可有意思。
姓明,却叫“朝今”。
他自己说,父母希望他活在当下,警惕明天。
所以取了“朝今”二字。
古董店名字反过来,叫“朝明”。
有时候周枫开他玩笑,会喊他“明朝明”。
到了店门口,雨越下越大。
周枫抖了抖伞,挂在门口,喊了声“小东”。
一个戴着瓜皮帽的小伙子过来,笑着招呼:“周姐,今天总算是出关了?”
她往这店里也投了钱,做个甩手股东,只在年底分红,平时虽不管事,但也算是店里的小老板。
周枫边喝着没喝完的麦旋风,边把手里打包的餐食分他一份,问:“老明呢?”
“接待客人呢。”小东接过餐食,指了指一排嵌有玻璃的黄花梨木文玩架后,轻声说,“还是你上次带过来的人……那什么,甘教授是吧?今天和她老公一起过来,说是想淘件花瓶。”
周枫一愣:“他们还挺有兴致,怎么不跟我提一句?”
“你不是闭关吗?”小东说,“明哥说你没消息,肯定是在闭关。”
周枫笑了笑,不再多话。
将其余打包来的餐食随手搁在一张桌子上后,她喝着饮料,慢悠悠踱到文玩架后面。
也不主动打招呼,就看着他们三人对一件丝瓜粉彩花卉釉瓶打量细究。
明朝今在那里介绍,甘恩思和她丈夫耐心听着,偶尔问两句话。
明朝今:“……是清末光绪年间的,经由我一位友人手上购得,待会儿会向你们展示专家的鉴定证书,至于价钱……”
“都好说。”甘恩思丈夫接口,“你能转到这边来吗?我想仔细看看。”
明朝今笑笑,边转边道:“釉壁较厚,施色均匀,
不过釉面不太莹润平滑,这叫'浪/荡釉',至于上色纹饰这些,来,我们可以坐那里仔细看看……”
说着说着,三人有了动作,要去旁边那面蜀绣六面屏风后谈。
头一抬,就看见了站在角落里,半掩身子的周枫。
明朝今不慌不忙,戴着白手套,托着那花瓶:“早听见你来了,躲那里干什么?”
甘恩思兴许是刚听入了神,没留意到外面动静,见状一愣,接着主动笑眯眯招呼:“周枫。”
“甘教授,”周枫颔首,“好久不见,看花瓶呢?”
甘恩思笑了笑:“主要是明老板给我仿做的那对太出彩了,我公公见了也动了心思,他想要个古董花瓶,我们今天就过来帮他看看,买个有点年份的现货给他做寿礼。”
周枫跟明朝今交换了个眼神,笑说:“你们看,我去旁边坐坐。”
手里东西还没喝完,她去了收银台后面,和小东坐一块,跟他聊聊店里近况。
三人则去了接待区,看来是要边看边谈价钱了。
周枫百无聊赖地拿起桌上的一串红珊瑚手钏打量,偶尔听听那边的动静。
小东喋喋不休,碎碎念着让她帮忙要张徐菡柏和黄霖的签名照。
周枫瞥他一眼,吸管吸得咔哒响:“晚了,早不说。现在跑剧组去我都嫌麻烦,去年年底倒是一起吃了饭……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徐菡柏的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