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就经常吃这个药, 好几次这个药吃完,去复诊买新的, 药瓶难打开, 就会让她们帮忙打开。
那室友留给她的印象深,因为大三那年对方实在受不了学习压力,休学去了。
临走前把自己锁在浴室里大哭一场, 温筠鹭当时和其他室友以为她要自杀,吓得直接找了学校保卫处。
难道,周枫也……
温筠鹭抬眼, 看向面前的女人,抿唇不语。
少顷, 才问她:“为什么吃这个?”
周枫张了张嘴, 刚想出来的借口在对方异常清明的眼神前, 又不自觉滚落回去。
她明白这些是什么。
清楚地认知到这件事后,周枫咽了口口水, 一下子紧张焦躁起来。
并非刻意隐瞒,而是这种病长时间不吃药, 若是近期情绪都还不错,就很容易忘记,自己还生着病的事。
如果不是最近莫名失眠,周枫也不会重新去医院再开药。
周枫想开口回答。
像平常一样,说一些打趣的玩笑话。
就算不开玩笑,她也想用一种比较轻松的方式,将自己这个病告诉给恋人。
毕竟她也是那样告诉给卓元思和鹿茗秋他们。
只是温筠鹭看着她,愀然作色。
那么严肃的眼神,严肃到,周枫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再好看的美人,严肃起来,也是怵人的。
更何况她曾经还是自己的硕导,这副模样像极了当时教训她和杜溪时摆凶的样子。
平时周枫再怎么吊儿郎当的,见她这样,都不免噤声。
沉默半晌,垂眼,无措地笑了一声:“就,压力太大了。”
“这不是一时压力大就会吃上的。”温筠鹭叹口气,“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我只是……”
说着,有些无奈的伸出手。
周枫以为她要抱自己,也伸出手,结果温筠鹭侧一侧身子,只是去把柜面上放着的那些药板拿过来端详。
周枫愣了愣,尴尬地收回手。
“这些是什么药?”温筠鹭看了她一眼,表情总算没那么严肃,“我都看到了,你总要和我说下吧。”
周枫只好起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药盒还有医院开的药单。
温筠鹭接过,很仔细地一一看过去。
她没猜错,周枫得的,就是她那个本科室友得过的病。
捂住额头,许久,才看向她,问:“怎么之前不告诉我?”
周枫方才的气势现下半点也没了,只敛了所有表情,回:“不知道怎么告诉你,而且,比起前两年好太多了,就没当回事了。”
“……那你,大概什么时候确诊的?”
周枫听她问得这么仔细,不知为何有点难过:“就,我父亲去世之后。”
“你去看了心理医生?”
“嗯,但是他说,我应该之前就有了这些症状,父亲去世更像是一个导火点,把我之前隐藏的情绪……完全爆/炸了出来。”
温筠鹭顿住。
难怪,跟着她读研的时候,周枫看起来就老是阴晴不定的。
周枫见她不语,只觉气氛僵滞让人难以忍受。
她最怕这种场面。
往常她要么逃离,要么就会对对面的人充满攻/击欲。
可是现在她没得选。
对面是温筠鹭。
她只能老老实实坐着,尽量的,心平气和地全盘托出,去和她谈。
同时她也有些疑惑。
为什么温筠鹭得知这件事后,反应不像卓元思和鹿茗秋那样。
轻松的,宽容的,甚至是无所谓的。
周枫不再看她,目光漫无目的地透过门,落在了外面。
餐桌上还摆着形形色色的菜碟,没毛慢吞吞在门口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干什么。
“……先去吃饭吧。”温筠鹭突然开口。
她已经把那些东西放回原位,只是面色淡淡,不知所想。
周枫只好起身,跟她一起出去。
开了电磁炉开关,平底锅里热气腾腾。
里面煮着的底料香气四溢,待到差不多,就可以往里涮菜了。
没毛凑过来,想吃桌上的菜。
周枫搂过它脖子,给它喂了片白菜叶。
抬眼,看向对面。
思索片刻,笑道:“木通没带过来,你都不好留这里过夜。”
“没事,下次吧。”
周枫继续抱着没毛:“有空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去附近的城市看看?”
“嗯。”
没毛吃完了嘴里的白菜叶子,又“嗯嗯”叫起来。
周枫低下头,又给它喂了片。
心情有些低落。
对方明显心不在焉,她不想再没话找话了。
吃完饭,收拾完碗筷。
两人坐到沙发上,各自沉默着。
周枫反复揪着沙发抱枕的一角,沉吟良久,终于开口:“你是怎么想的?”
“……你先去吃药吧。”
周枫转头,木着脸:“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温筠鹭说,“药单上不是说了吗?饭后服用,你先去吃吧。”
这是真的把她看成一个随时都会发作的神经病来看了。
嗓子有点痒,周枫闭上眼,深呼吸片刻,才沉沉问道:“是要分手,对吧?”
温筠鹭却诧异地看向她:“我没说这句话,你怎么听出来的?”
“那是什么意思?”
温筠鹭皱起眉,久久不语。
周枫很平静的,叫了她一声:“温教。”
“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个意思。”温筠鹭叹口气,和她对视,眼中是无可奈何的疲乏,“只是,周枫,人都是想和正常人交往的。而且,我们是恋人,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