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话,去把药吃了。”
周枫抿了下唇,总算起身去卧室。
像是再忍受不了,反锁上卧室的门后,她便咬住右手食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
她去医院开药的时候,不是没设想过,如果温筠鹭知道她生病这件事后会有什么反应。
只是没想过会是这种。
她可能都快忘了。
以前那个不起眼,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周枫,温筠鹭其实是从来没有上过心的。
即使她一直都是喜欢女生的。
现在步步为营,自己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终于让对方垂青两眼。
以前那些听起来那么优秀的前女友们,温筠鹭尚且没有坚持下去。
而自己又算什么呢?
因为不想发出一点声音,食指的力度越来越重,很快牙印越深,几乎要到破皮流血的程度。
她肩膀不停抖动着,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不敢过多眨动。
但生理上的反应却无法避免,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因为没有及时擦掉,在脸上逐渐风干,刺得脸火辣辣的疼。
门外响起了并不剧烈的敲门声。
像是试探,一下接着一下。很轻,周枫听着那敲门声,心却越发沉冷下来。
“周枫。”温筠鹭在门外喊她,即使是这种时刻,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沉稳,“你开门,别把自己闷在里面。”
“……”
“周枫?”
“……”
温筠鹭叹了口气,停止了敲门的动作:“你别胡思乱想,我没有要离开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重视自己的病,好几次你在我那里过夜,我也没看见过你吃药,你是不是经常断药?这样不好……你,先开门好吗?”
周枫还是不吭声,一动不动。
这种时候,她不可能给任何人看见。
温筠鹭仍在门口语气温和地说着话,说了很多。
但她很可悲的,一点被安慰到的感觉都没有。
“……你先回去吧。”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周枫赶紧咳了两声,希望让自己听起来别太狼狈,“我想一个人待着。”
她说完,温筠鹭也没再说什么,像是无话可说。
许久,周枫才听见怔忪的一声:“嗯。”
随后便是脚步轻轻挪动的声音,越来越远。
正门开了又关,温筠鹭也走了。
周枫靠在门板上,开始烦躁地抓头发。
*
整整三天没出门,围着公寓楼种着的一圈绿化花圃里不知何时长出了一颗枇杷苗。
叶绿芽嫩,青葱的惹人眼球。
周枫的眼睛原本因为太久没出门而有些刺痛,在注意到这颗枇杷苗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后,才舒服许多,总算有了点活着的感觉。
这三天,不可谓不煎熬。
温筠鹭发来的消息,自己一句未回,电话也挂断了。
全然以一副冷漠拒绝的姿态应付对方。
周枫无法否认,她是有点生气的。
这几天的不闻不问,确实是带了闹别扭的成分在里面。
或许,也有试探的成分。
想看看温筠鹭在知道自己生病的事情后是否还会接受自己。
只是三天过去了,她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温筠鹭给她发的消息她虽然没回,但也是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周枫深深吐出一口气后,起身。
蹲的太久,脚都快麻了。
她没开车,坐公交车去的逸大。
车内拥挤,广播提示声不断,偶尔还有谁的手机铃声响起。
人来人往,窗外风景亦如是。
周枫单手拉着车栏杆,戴着口罩和耳机。
音乐声不大,时不时能听见身边人小声交流的话语声。
她闭着眼睛,在这种环境里莫名感觉安心。
换最后一趟公交时,车上上来了不少学生。
周枫听着他们小声讨论最近的课题任务以及吐槽某某老师,不由得挑了挑眉。
坐了不到一刻钟,就到逸大西区大门入口了。
周枫什么包也没背,穿了件阔腿牛仔裤,裤兜挺大,手机耳机盒什么的全塞进兜里,鼓鼓囊囊的。
上身则一件橘红色卫衣,很亮眼。
就这么走在人群间,分不清是学生还是新上任的年轻老师。
温筠鹭以前给她发过这学期的课表,周枫截图了一份在相册里。
现下翻开,这个时间段她还在上课。
周枫没去别处,就去公教一教学楼的一楼服务大厅坐着等。
姿势很是懒散,目光淡淡地盯着来往路人看。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一楼教室里的下课铃声。
五分钟内,人潮拥挤而出。
周枫起身,来到了一楼楼梯口。
温筠鹭下楼的时候,身旁还跟着几个学生,有男有女,在问她一些问题。
人潮虽汹涌,但她出现在视线里的那一刻,周枫还是觉得,时间停止了一刻。
仿佛周围画面模糊,只有她的模样是清晰的。
然而温筠鹭却没有注意到她,和那几个学生继续说着话。
直到教学楼门口,和他们各自道别后,径自离去,头也没回。
周枫笑笑,一言不发地跟在她后面。
可惜出大门后没跟两步,温筠鹭便有警觉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随后,愣住。
周枫摘了耳机,口罩遮了她大半张脸,只有眼睛是笑眯眯的:“温教。”
温筠鹭看着她,半晌没吭声。
周枫笑了笑,主动走过去,帮她拎了手提包,用肩膀轻轻撞了下她:“走啦,干嘛。”
“你……”
“我想吃汽锅鸡。”周枫打断她话,打了个哈欠,“你下午还有课,也回不去,就去附近的店里随便吃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