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枫只得应下：“嗯。”
挂了电话，周枫将手机夹在拇指中间，小幅度地转了两下。
她知道刚刚的对话伤害到了温筠鹭。
但是没办法，现在再说下去可能还会说出些什么更伤人的话。
她原本紧绷的表情逐渐松懈下来，转身，看向了宽大的盥洗镜。
镜中的女人疲态尽显，光线自头顶折射下来，面部阴影很重。
她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笑，看起来却阴郁得有些僵硬。
周枫倏然倍感无力。
这副模样，她还怎么和温筠鹭交往下去？
*
不过这不知道算不算吵的吵架，没过多久就被翻篇了。
温筠鹭果然如她所言，在第二天打来了电话，对昨天的事甚少提及，语气也更耐心温和些，只问周枫什么时候回江城，她好开车来接。
周枫明白这是她给的台阶。
过了一夜苦思冥想，倒也不再纠结，顺着台阶往下，说话也不那么刺头了。
待回到江城，周枫没回家，去的温筠鹭住处那儿准备小住几日。
反正王燕茹也不知道她去上海要待多久，周枫只消偶尔给对方打几个电话，叮嘱她一些生活上的琐事以及照顾好羊驼即可。
不过这阵子刚好是五一小长假，江城刚好值旅游旺季，哪处景点都是人挤人。
周枫某日兴起，撺掇着温筠鹭一起去黄鹤楼那儿游玩。
结果到了地方，一拍照，满满的全是人头。
热闹是热闹，风景却大打折扣。
温筠鹭笑说：“这些地方什么时候不能去？开车几十分钟的事，你要真想去玩，去附近的渝城或者星城看看如何？”
周枫懒懒半躺在沙发上，只道：“路上肯定堵，下次吧。”
于是一起窝在公寓里，偷得浮生半日闲。
温筠鹭父母原本叫她回来，她没回，说是要自己休息一阵。
而待在家里，除了回下学生消息，看看书，也真的没别的事。
周枫闲不住，坐一会儿就要去厨房捯饬吃的。可惜温筠鹭这儿食材用具不够多。
周枫边在厨房弄，边忍不住抱怨，要立刻回自己家把那些厨房用具搬过来。
到了下午，她习惯想做些下午茶甜点。不过材料有限，她只能泡两杯咖啡，再将用盐腌制过后的五花肉切条，放进烤箱里做份脆皮烤五花来随便吃吃，打发时间。
结果第一天吃过瘾后，接下来几日下午，她们都会习惯性地烤一份。
温筠鹭在这短短几日里，还生出了个爱好。
睡前，周枫总不老实地想要来撩/拨她两下。
温筠鹭不想折腾太久，就会提前在床头放一本周枫写的书。
每每周枫意犹未尽地想要再来时，她就会抽出身，拿起那本书翻开开始正儿八经地念起来。
依温教授的嗓音，当个播音女主播是没问题。
可问题是，她念起书来的腔调和女主播播报晚间新闻时无异，而且念的还是周枫的书。
周枫刚开始听着还觉好笑，时间久了不免羞赧。
尤其温筠鹭念着念着偶尔还会停下，用探讨学术问题一般的表情问她，某个角色说的某句话的意思或者某段情节的作用时。
周枫顿时梦回初中，仿佛被老师要求在全班面前朗诵自己的作文一样，连忙面红耳赤地扑过去夺书。
至于母亲王燕茹那边，期间有打过来几通电话。
她还以为周枫在上海办事，故而不敢打扰，每次通话时间都很短，常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周枫最近心情不错，连带着对她的态度都缓和了些。
不过她总在外边待着也不好，毕竟王燕茹单独在家肯定有许多不便。
想了想，住了几天后，还是让温筠鹭开车送她回自己家。
小长假还没结束，路上依然堵得厉害。
周枫便让温筠鹭先开车去商超，预备买些菜回去做。
温筠鹭问：“你不打个电话给你妈，问她想吃些什么吗？”
周枫不以为意的：“她肯定是我想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温筠鹭坚持：“问两句也没什么吧。”
周枫只好随她，还真打了电话过去。
王燕茹接到电话时还挺懵，周枫问她吃什么，她只说随便。
“看吧。”周枫对温筠鹭摊了摊手，“都说随我的。”
温筠鹭只笑笑：“那就随你好了。”
买完菜回去，日头正晒。
江城到了五月气温骤升，周枫内里一件黑色背心，外套一件山岚色防晒衬衣。
犹嫌热，等到了地下停车场，她衬衣也脱了，就穿着件黑色背心，径自拎着菜往电梯那走。
温筠鹭在后面跟着，看得哭笑不得。
等到了家，周枫换好鞋后就进了浴室，说是要冲个凉。
温筠鹭则和王燕茹面面相觑，打完招呼后，将菜提去了厨房先清洗。
虽然表面看她是客，但周枫这地方，她可能比王燕茹还要轻车熟路些。
刚洗了两株香菜，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妈”。
是周枫的声音。
因为隔着墙壁和门，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但这并不妨碍温筠鹭听出，这声是带了情绪在里面的。
她觉得奇怪，便关了水龙头出来查看。
只见周枫刚好也从浴室里出来，身上衣服没换，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冲澡。
她手指尖上却挑着一个扎头绳，很常见的那种缎面发圈，粉色格纹样式。
“谁的？”周枫看向不远处呆愣住的王燕茹，面色阴沉。
“我没有这样的发圈。”不等对方开口，她又冷冷说完这么一句后，竟走到垃圾桶旁，将其扔到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