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沾湿眼睫,打湿她的面庞与新买的衣裳。素色的白裘染上泪痕点点,如同雪雁溅了清淤。
“她们为什么过得这样好,为什么一点儿惩罚亦受不到?……”叶青洲将手捂上面颊时,泪水亦隐约沾上新血。
“她庇护的凶手,在我的家中一路斩杀,人头接着人头……又一场火焚尽整个府邸……”
“因果轮回,报应诛心,难道都是骗人的吗?”叶青洲整个人颤抖着,语气吞慢无伦次,“她们为什么现在可以过得这样好?这样美满……”
“可我……可我没家了……师姐,我没有家了啊……”
作者有话说:
之前有读者说狐狸杀手会不会和唐忆有关系!但我记得我当时一点暗示也没放啊……好厉害啊!!
还有两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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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知道有人不喜欢看回忆杀,想看乌衣鬼。
但是,我还是想好好写卷二回忆杀。里面有很多小动作,且在中后期有一个do的动作;如果总是着急写,导致一些情节草草带过&中途很多铺垫写不到位,那么do的部分估计就会被砍掉(报一丝,我是1个讲究氛围的人)只能去番外do了~所以不可以催我哦(提刀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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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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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华灯初上 ◇
◎你我生辰。加更◎
斜风细雨, 暗火孤月;轮回报应,屡试不爽。
可一方“因”,由孽缘佳缘牵着, 寻至另一方“果”时, 究其细脉、究那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缘,那么其后模样, 定与意料大相径庭。
或谩成罗汉,或仇逝江海。
罪业循心。
那么换言之,倘若对此业嗤之以鼻, 其后因果,便不可寻。
贪官污吏没有悔改,尸位素餐,草菅人命。杀手认为自己在为民除害,不过偶尔过火;其庇护者视之利弊, 左右权衡, 决计偃息。
诚然,官府内她人并无过错,却确分一杯羹。
惟叶青洲因那善念之簪,得以避祸。
贪官有贪官的责罚, 流放一场大火。
杀手有杀手的悔悟, 坠于一方幻境。
若说杀人个头、手上鲜血, 这二人本就不分伯仲,五十步百步。
可单看报应……
从锦官城驰往滁唐的马车上,窗外天光水色倒影,飞速掠过罗艽眸底。
马车笭幔外有风鱼贯, 罗艽淡淡挨着清风, 在心中轻嗤:
所谓报应, 本就无法对等。
或看今日杀害阿文的男子、与此事毫不相干的紫衣女子,倘若真要刻板追责,岂不是紫衣女子也该锒铛一宿?
毕竟她也无端行害。
但唐谙自然没有遣人追查。
常人与修道者之间本有一条界限,可不知何时起,这界限被划得模糊。
‘大概……’罗艽心道,‘师娘让我下山,也是想让我更多体味这些人与事罢。’
厢位一角,叶青洲微微歪斜身子,侧倚在软榻边;面上泪痕已擦尽,眼下仍然隐隐乌青。
她闭着眼,手却紧紧揪住衣袍。
客栈之后,她没再说一句话。
先前在客栈高阁,叶青洲将所有情理说于罗艽听。
叶青洲说完,只空落落余一句,“我也不知,该如何了。”
罗艽亦然。
她望着眼前憔悴的人,心下风潮汹涌。
而片刻之后,不知所以的唐谙自然如一个没事人般,向罗艽与叶青洲兴冲冲道别。
“我错过了年夜,要与阿娘阿妹补一份小年啦!”唐谙道,“排场虽不大,但带三两友人还是可以的。我阿娘向来对修道者很是崇敬,定也很欢迎你们。”
罗艽笑了笑,眼角余光瞥一眼叶青洲,才又向唐谙拒绝道:“多谢好意。”
罗艽在猜叶青洲心意。
滁唐,叶青洲自是要去的;但,绝不会想与唐谙同往。
现已见过唐谙,叶青洲的设想被隐约打乱。
在她的设想里,见一面唐真岷,表明来意,再将三清道人交给她的东西丢在唐真岷脸上。长生剑出鞘,斩一段凡魂,于是屠门之仇得报。
但事实上,罗艽以为,七年前火光冲天的府邸里的叶青洲是小孩,眼下抱剑寻仇的叶青洲,仍不过一个孩子;年关一过,也才十五岁出头。
就算没有唐谙这一变数,叶青洲也未必真能毫无差错地完成这份设想。
倘若,她向唐真岷表明来意后,唐真岷不认呢?
毕竟七年已过。而从锦官城向滁唐的这一路中,人人都说唐真岷是个顶天的大善者。
前尘往事已说不清。舆言上,叶青洲不在上风。
诚然,叶青洲剑术不赖,又有罗艽在侧,她必然杀得了唐真岷;倘若以幻心术为佐,神不知鬼不觉杀人,或许也非难事。
可叶青洲是个良知尚在的人。
人人得而诛之的贪官,葬于火海,其女为仇,去斩杀另一位被赞不绝口的善人——
提剑的那一刻,她或许会犹豫,且心下煎熬。
这份犹豫与煎熬,会酿作藤蔓,束缚住她的神魄——这对修道者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罪业循心,暗火轮回。
简而言之,叶青洲的恨意被情理消解,便不足以支撑这份杀戮。那么此刻,良知反而成了阻碍;她自然而然地成为,被眈视的那一方。
不论行善或除恶,一旦内心不定,必遭反噬——心下虽如此想着,罗艽却忽而扫了眼叶青洲身侧,陡然出声发问,“青洲,你说师娘交给你的,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