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咖啡。焦糖玛奇朵。至于餐包，都是我观察过，你比较爱吃的。”
“……”
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了。
罗艽扶着前额，抬起眼，“陆老板……谢谢你。但是，无功不受禄。”
陆离辛忽而拔高音量：“话是这么说啦～不过，小艽，我在追你啊，这种事情只是最基础的吧。”
罗艽是总监，自然有自己的小办公室。
可陆离辛此刻正站在门边，音量又刻意拔高，便是走道上抱着公文走动的同事，不约而同竖起耳朵。
罗艽坐在座位上，低声叹一口气。“我有女朋友了。”
“……啊？”陆离辛显然没料到这一出，微微一愣，“之前不是一直单着吗，怎么忽然之间就有了？”
罗艽没理。
她只是把陆离辛放来的东西尽数归还，又盯回电脑屏幕。
“不过，”陆离辛笑嘻嘻近身，径直坐在罗艽办公桌边，微微俯下身，“我也有女朋友啊。这怎么了嘛？我又不在意你有没有对象。”
罗艽：“……”
“你也知道，我就是喜欢你这张脸，还有你的身子。又不要你的心。”陆离辛语不惊人死不休。
她含情脉脉望着罗艽，低声哀求，“拜托了，我会让你舒服的。”
罗艽只觉得头疼。“我们不合适。”
“这么不合适了？”陆离辛说，“小艽，我知道我们撞型号了，但我也可以为爱做……”
一道信息提示音打断陆离辛的话。
罗艽的电脑上，显示一条“语音已发送”。
“啊呀……”罗艽后知后觉抬起头，满面惶恐，“陆老板，对不起，对不起，我好像……”
陆离辛面色一凛。“好像什么？”
罗艽只尴尬笑道：“操作失误。操作失误。”
盯着面前项目组私下小群的绿色语音条，陆离辛陡然黑了脸。
虽然罗艽尽快撤回了，但总监办公室外，早有虎视眈眈的好事者公然将语音放了出来——
“我知道我们撞型号了，但我也可以为爱做……”
谁都听得出这是陆离辛的声音。
“型号？什么型号？”办公室过道上，有人不怕死地问。
旁人含糊地笑：“鞋号吧，鞋码啦……哈哈哈……”
罗艽工位旁，陆离辛抱着手臂，气极反笑。
笑意森然。
“真厉害。真绝情。”
罗艽笑得没心没肺。“慢走不送。”
*
次日周末，游乐园熙熙攘攘。
叶青洲牵着罗艽，像个约会小行家，把一切安排得有条不紊。
叶青洲的脑子里像是有一本恋爱To Do Lists，勾勾画画，什么教堂钟楼顶楼俯瞰、大头拍立得、情侣头箍、摩天轮最高处接吻，言而总之，花样不断。
却也是那个周末，继承了导师罗三清Workaholic身份、习惯了休息日也二十四小时待机的罗艽总监，第一次度过一个，简单又愉快的轻松周末。
不想甲方，不想图纸，不想邮件——不想工作。
只是和女朋友去到一个又一个景点，在旋转木马上轻轻亲吻面颊，在青蛙机上尖叫，在海盗船的出口，各自寻找对方模糊的抓拍照。她们走到腿发麻，却还是傻笑。
叶青洲抱着数十个毛绒玩具，数着自己的战果，骄傲得像一个刚打了胜仗的小将军。
海洋馆外，水母与鱼群一如往常梦幻。
叶青洲亮着眼睛，又借了水族馆剔透的玻璃，去瞧另一边，同样满脸惊艳的罗艽。
回家的路上，叶青洲不许罗艽谈工作，却是州官放火，说起自己在学院里的国际竞赛。
叶青洲的专业是植物生物科技，下学期有个去法国的比赛。
倘若涉及深造，当然是好事儿，可兴冲冲聊着聊着，她却又叹一口气：“但那样就要和师姐分开好长一段时间了……”
“有机会深造当然好呀，”望着面前路口红灯，罗艽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一点，向叶青洲笑着说，“法国……如果时间凑得上，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去的。我们最近一直合作的项目，主体经营也是在法国。罗老师这些年也是在法国工作。”
“真的吗？！”叶青洲大喜过望。
要不是罗艽在开车，她大概又要伸手抱上来。
“那师姐可以像罗阿姨一样去法国工作吗？这段竞赛要是做得好，我也可以在那边读研耶！”
罗艽说：“等我和她一样厉害了，想在哪里工作，就在哪里工作。……”
——像这世界上所有情侣一样，她们聊天聊地，聊以后的人生，为以后屋外花园种风信子还是铃兰花这种细枝末节又莫须有的小事儿，闹着争吵。
于是夏月的最后一天，在一个极其寻常的傍晚黄昏中，悄然而去。
*
转眼已是冬月。
罗艽的国际大项目告一段落，从设计到结尾，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连远在别国的三清老师都破天荒地夸了罗艽许久。
公司年会上，罗艽理所应当地成了万众瞩目的对象。公司里同级别的几位总监，也举着杯，连连道贺，称赞罗艽许久。
认真作业的项目，有了它应有的回报，又得到所有人的认可。这是一种拨云见日的快意。
便是年会结束，罗艽带着半分醉意，才要打车，却见自己的车稳稳当当停在面前。
罗艽以为自己醉昏头了。
车还会自己开不成？
可一字一顿瞧了车牌号，又确实是自己的车无疑。
——便是驾驶位车窗划下，露出叶青洲那张精致漂亮的脸。
“猜你会喝醉了。”叶青洲笑嘻嘻道，“刚拿到驾照，第一次上路。师姐要多多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