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焱从徐州归来后的第三天，天还没亮，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少东家，出事了！"门外传来老周焦急的声音。
林焱披衣而起，打开房门。老周的脸色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凝重："京城那边传来消息，吏部尚书程大人被人弹劾了！"
"什么罪名？"林焱眉头一皱。吏部尚书程立川是太子一系的重要人物，这时候被弹劾，显然不是巧合。
"说他收受贿赂，暗中干预科举选官。"老周递上密报，"最要命的是，弹劾的奏章中提到了咱们前几天在徐州查获的军械案。说程大人与程明远沆瀣一气，意图不轨。"
林焱快速浏览密报，眼神越发锐利。对方这一招借刀杀人使得好啊，不仅要打击太子党的重臣，还想把徐州的事扣在程立川头上。
"查出是谁在背后操作了吗？"
"是户部侍郎张怀德。"老周压低声音，"他表面上是个闲散官员，实际上是二皇子的心腹。"
林焱踱步沉思。徐州一战虽然打乱了二皇子的部署，但对方显然早有准备，立刻就发动了新一轮攻势。这是要在科举前搞乱吏部，好方便他们安插人手。
"少东家，咱们要不要..."老周欲言又止。
林焱摆摆手："先不要轻举妄动。对了，最近茶市如何？"
"各地行情稳定，就是京城那边有点异常。"老周回道，"二皇子的人在暗中收购大量茶叶，价格出得很高。"
"哦？"林焱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看来他们准备在茶市上做文章。让人盯紧点，特别是那些突然冒出来的茶商。"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脚步声。一个机灵的小厮快步进来："少东家，萧公子派人送来了一封信。"
林焱接过信笺，只见上面写着："今晚，听雨轩。"
"准备马车。"林焱吩咐道，"另外，让人去查查最近都有哪些官员家中添置了新的茶器。"
入夜，听雨轩。
这是京城有名的雅致茶楼，常有文人雅士在此品茗论道。林焱到的时候，萧瑾已经在二楼雅间等候。
"林兄来得正好。"萧瑾斟了杯茶，"尝尝这个新进的明前龙井。"
林焱接过茶盏，轻轻嗅了嗅："好茶。不过这个时节，能有这么好的明前龙井，想必价格不菲吧？"
"确实不便宜。"萧瑾微微一笑，"尤其是最近，光这一个月，龙井的价格就翻了三倍。"
"哦？"林焱放下茶盏，"莫非是因为有人在大量收购？"
萧瑾点点头："不止是龙井，所有顶级茶叶的价格都在飞涨。我听说，户部最近在统计各地茶税，似乎打算调整税率。"
林焱若有所思。茶税向来是朝廷重要的财源之一，如果这时候调整税率，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林兄可还记得去年的盐税案？"萧瑾忽然问道。
"当然记得。"林焱回道，"当时盐税突然上涨，引发了不少商家破产。最后查出是有人囤积居奇，从中渔利。"
"不错。"萧瑾轻抚茶盏，"那次之后，盐铁使司的大权就落到了二皇子一系人手中。现在，他们怕是想在茶税上故技重施。"
林焱眼神一凝："他们这是要逼商人站队。"
"商人只是第一步。"萧瑾压低声音，"一旦控制了茶盐两道，就等于掌握了朝廷的财脉。到时候科举之事，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正说着，楼下传来一阵喧哗。两人走到窗边，只见一队官兵正在查封对面的一家茶铺。
"那是顺天茶行。"萧瑾解释道，"老板前几天刚刚拒绝了户部的一纸文书，说是不愿意高价售出库存。"
林焱冷笑："杀鸡儆猴。"
"所以林兄准备如何应对？"萧瑾问道，"以你现在的实力，恐怕也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林焱却胸有成竹："萧兄不妨猜猜，我这次来京城带了多少茶叶？"
"按照往年的规模，应该有上百万斤吧？"
"不，一斤也没带。"林焱嘴角微扬，"所有的茶叶，都已经提前卖给了各地的小商贩。"
萧瑾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你是说..."
"没错。"林焱笑道，"现在市面上的茶叶，表面上归各家小商贩所有，实际上都是我的。他们爱怎么抬价怎么抬，到时候正好坐收渔利。"
"高明！"萧瑾赞叹，"不过这样一来，岂不是得罪了不少人？"
林焱神色淡然："生意场上，本就没有永远的朋友。更何况..."他顿了顿，"这些小商贩背后，也未必就是他们自己。"
萧瑾了然："你是说，太子党的人也参与其中？"
"商人重利，官员好权。"林焱意味深长地说，"有时候，一杯茶就能牵出许多故事。"
正说着，外面传来更大的喧哗声。原来是隔壁几家商铺的掌柜也被官兵带走了。
"开始了。"萧瑾望着窗外，"这一仗，只怕要波及整个茶市。"
林焱却显得很平静："不急，等过几天，有些人就会发现，他们收购的茶叶，似乎都是同一个来源。"
"林兄这是要..."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焱起身，"他们不是想玩囤积居奇吗？那就让他们赔个精光。"
萧瑾若有所思："所以程大人被弹劾这事..."
"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林焱整理衣袍，"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对了，萧兄近来可有什么打算？"
萧瑾愣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科举在即，萧兄这样的才学，不去试试可惜了。"
萧瑾沉默片刻，最后轻叹一声："也好，那就陪林兄走一遭。"
两人又闲谈了一会，这才告别。走出听雨轩时，林焱抬头看了看月色，心中已有定计。
回到住处，林焱立刻召集心腹，开始部署新一轮行动。
"给各地的商号发信，就说我准备在京城开设新的茶行，专做高档茶叶。"
"少东家，这时候开茶行，不是自投罗网吗？"老周担忧道。
林焱笑而不答，只是交代："让人准备一批上好的茶具，送去程府。另外，给我约几个在京城有头脸的茶商，就说有要事相商。"
老周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应命而去。
林焱走到窗前，看着夜色中的街道。街上依旧人来人往，但暗流涌动的气息却越发明显。这一局，不仅关系到商路，更关系到即将到来的科举。
想到这里，他提笔写了一封信，让人连夜送往江南。信中说道："备考之物，可以准备了。"
放下笔，林焱又看了看那枚盐铁令。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但这一次，他要把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院子里，一株老梅正悄然开放。花香淡淡，却在这春夜里格外清晰。
林焱知道，属于他的时代，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