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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浪漫青春 > 安妮与乐乐 > 第25章 鸿羽叔叔

高楼林立的城市,窗外霓虹闪烁。即便已是深夜,高架桥上的小汽车依然不时地穿梭而过。

上海这座城市是名副其实的不夜城,不论是几点钟,写字楼的灯亮总是着,许多商铺也是24小时经营着,人们似乎永远不需要睡觉。

傅鸿羽是这座城市中没有入睡的人之一。房间的灯亮着,他倚靠着床头软包,一条薄薄的蚕丝被覆盖着他的双腿直到腰部。兰雪英去世后,他经常半夜从睡梦中惊醒。

他曾经深爱着的那个青春漂亮的姑娘,在他的记忆中变得越来越模糊,甚至在梦中也是如此。病魔无情地摧残了兰雪英的身体,抽取了属于她的一切青春与美好,只留下一具形容枯槁的尸体。

傅鸿羽经常梦见兰雪英在病床上的最后场景。兰雪英经常昏迷,最后一次醒来时,他陪在她身旁。

“我现在一定很丑……”她用尽全身力气,想坐起来,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傅鸿羽扶她起来,将枕头垫在了她的背后。

与正值花季的安妮相比,兰雪英的身体已经彻底垮掉了。她本来比安妮高一点,但她没有力气站直,所以傅鸿羽最后的印象是她没有安妮高。只需看看她深陷的眼窝,就知道她的体重远远不如安妮。

“我有两个最后的心愿……一个是你帮我照顾安妮……”她费劲地说着,深吸一口气,才能把后半句说完。“另外一个愿望是你能娶个好女人……这么多年,我耽误你了……”

这两个心愿,兰雪英对傅鸿说过好几遍。上一次醒来,她也说自已很丑,还让傅鸿羽好好看看的脸,这样他就不会喜欢她了。

然而,傅鸿羽没有嫌弃她,他用电脑技术合成了一张他们俩的结婚照,并用相框装裱好,带到病床上给兰雪英看,并安慰她好好养病,会好起来的。

然而,癌细胞已经扩散至兰雪英的全身,这一切只不过是虚幻,无论多么美好,终究不会成为现实。傅鸿羽心知是不可能,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希望会出现奇迹。

照片的背景是埃菲尔铁塔,兰雪英身穿着一袭雪白的婚纱,她偎依在傅鸿羽的臂弯。兰雪英曾答应傅鸿羽,等安妮考上高中就和他结婚组建新的家庭,而傅鸿羽也说要带她去欧洲蜜月旅行。

兰雪英虽然很喜欢这张虚拟的结婚,对此也很向往,但她要傅鸿羽拿走照片并处理掉,她说要和安妮父亲上官宇峰葬到一起。

傅鸿羽理解兰雪英,他拿走了照片,但没有处理掉照片,而是将它挂到了床头。这张照片可以让他想起兰雪英的美好,而不是病床上形容枯槁的样子。然而,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却不是曾经美好的兰雪英,而是病床上的她,刚刚的梦中也是如此。

他掀开蚕丝被,从床上站起来,取下了结婚照。他至今未婚,把结婚照挂在床头实在不合乎情理。他将自已老是做噩梦怪罪于结婚照,这不是迷信,而是睹物思人的缘故。

傅鸿羽跳下床,从相框中取出照片,来到厨房,打开抽油烟机和燃气灶。他将照片点燃,火焰越蹿越高,一直烧到他的手,他松手,任由照片掉落到灶台上烧成灰烬。灰烬冷却后,他将其扫入垃圾桶,取出垃圾袋带上相框,出了门。

不同方向的路灯或者还有月光,在地上为他拉出了好几个影子,他无心去想哪个才是自已真正的影子。将相框和相片的灰烬丢进“不可回收”的垃圾桶后,他感觉心情好了一些。

傅鸿羽抬头望了望弯月,仿佛看见兰雪英冲他微笑,是佟小梅带他到宿舍辅导功课时见到的那个她。那时,兰雪英的年纪与现在的安妮相仿。等等,好像是安妮在冲他微笑。傅鸿羽揉了揉眼睛,但是,那只不过是一轮弯月而已。

傍晚的时候,乐乐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安妮外婆和外公没有把安妮带回来,乐乐希望傅鸿羽想想办法,因为中考只剩一个月了。

兰雪英生前要他照顾安妮,而他显然没有照顾好安妮,从安妮离家出走的那一刻起,内疚始终伴随着他。事实上,他一直对安妮很好很好,所以他觉得安妮可能会来上海找她,所以他去上海火车站、客运站附近转悠,希望可以在某个转角遇见安妮。

他内心知道这样的希望,就如安妮母亲的病情会好转一样,只是虚幻。如果安妮真要来找他,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呢?

好在安妮没让他担心太久,她给家里打电话后,乐乐第一时间告诉他安妮平安无事。后来,他又得知安妮外婆外公去见安妮了,他就放心了。哪料,安妮并没有回来。

话说回来,安妮外婆外公也没有白去。外公给安妮买了一部手机,还给她留了1000元零花钱。那张十万元的银行卡安妮也收下了,因为她不收下的话,外婆就不走。考虑到钱财不可外露,安妮外婆和外公没有向任何人提起,也嘱托安妮不要和任何人说,所以乐乐、安妮爷爷、傅鸿羽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说实话,如果外婆坚持要她回家,她也会跟着回家,外婆是她从小就害怕,也是唯一害怕的人物。母亲带她去拜年,而被外婆关门拒见时,她恨过外婆,然而只要看到外婆的脸庞,不知怎么的,她就恨不起来。

“为什么没有带安妮回家?”傅鸿羽打电话问安妮外婆。在他的印象中,安妮外婆是一位对学生要求严格,而且说一不二的老师,不把安妮带回家,相当于纵容安妮辍学,这怎么可能呢?傅鸿羽想不通。

“不要逼安妮,让她自已慢慢想通吧。安妮没有了爸爸,又没有了妈妈,心理上的创伤需要时间来愈合。”安妮外婆在电话中叹口气说,她知道自已是什么性格,知道女儿兰雪英是什么性格 ,也知道外孙女安妮是什么性格。

安妮外婆在电话中继续说:“如果安妮想通了,愿意参加中考,只要有成绩就有办法调她到重点高中借读。就算错过了今年的中考,也还可以复读的……人生也不只是中考一条路,我们让安妮自已去闯闯吧。”

要不是亲耳听见,傅鸿羽绝不相信,这是他的佟老师说的话。

对此,他不置可否,因为他答应兰雪英会照顾安妮。如果按佟老师说的去做,安妮的辍学就会成为事实,那样安妮的学业就到尽头了。一个初中毕业生,这是安妮的人生吗?这还算是照顾安妮吗?

傅鸿羽不敢想,他望着夜空中的弯月,似乎安妮又对他笑了笑。

可以肯定的是,他要去见一见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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