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浪他……”
“嗯？”
马路沿上的树荫下，靳望生和宋娇一站一坐。
宋娇听见靳望生突然说：“李浪刚才说那些话……不是故意的。”
宋娇一怔，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有意想讽刺我。
宋娇对此心平气和。
毕竟，自己又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干……既然不干净，那挨点骂也活该。
靳望生难得迟疑：“不过他说的那些话也对。”
“嗯？”
“有些钱，该早要还是得早点要。”
“……”
宋娇迟疑：男主他们今天怎么都怪怪的？三句话不离要钱。
宋娇茫然问：“你是身上的钱不够用了吗？”
靳望生一噎。
宋娇眼神诚恳，“你放心，我身上的钱还很够用。我们有过约定，只要你……配合，我不会不给你钱的，也不会不够给你的。”
靳望生：“……”
呵呵，那你可真是有良好的契约精神呢。
*
‘哐当——’一声门响，吭哧吭哧打扫卫生的李浪迷茫抬头，看见拎着一提啤酒走进来的靳望生，瞬间纳闷：
“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这才几点？
以前高中混街撩妹的丰富经验合着你是都扔了？
“宋娇呢？”
靳望生黑了脸，咬牙切齿，“别跟我提她。”
靳望生：“就她那个脑子，活该以后在国外穷困潦倒连饭都吃不起。”
“……啊？”
*
宋娇崩溃睁眼。
……为什么？！
为什么总有人在她睡觉的时候来砸她家的门！
宋娇拿起手机想看一眼时间，却在屏幕亮起的瞬间愣住——未接通话。
粗略一滑差不多能有几十个，分别来自刘向天和张音，挤占着屏幕的模样就和此时咣当作响的砸门声一样急迫！
宋娇连鞋都来不及穿赶紧跑去开门。
“张音，你——”
门外果不其然是都快急疯了的张音还有陪着她一起过来找人的刘向天。
比起半个多月前在KTV见的那次，现在的张音憔悴了不止一星半点。
没化妆的脸上完全没什么气色，精致尖锐的美甲折了八个，通红的眼中除了惊惶还有数不清的哀求，这些在半夜结合，让她变成了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张音几乎是在开门的瞬间就要给宋娇跪下！
“小小姐……宋娇！宋娇我求你！我外婆她快扛不住了！我外婆是我家对我最好的人……以前她还给你做过吃的！求求你想办法帮我这次行不行？我以后再也不跟你抢男人再也不跟你过不去了！以前都是我的错！宋娇！宋娇你看在我们好歹是这么多年的朋友……”
宋娇懵了。
想也不想先甩开门去扶人别让张音真的跪下，然后一头雾水地看向刘向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刘向天抽着烟，简单几句把情况解释清楚了。
“张音的外婆也感染了怪病，老人家年纪大了不想跑就一直在家吃药治疗，没想到今天晚上人突然就不对了，想送医院可现在……”
宋娇这段时间没少去医院，当然也知道情况：从昨天开始，所有感染了怪病的小城居民情况都先后发生恶化，医院病房已经全部爆满。
“……”
张音绝望哭嚎，宋娇焦虑抿唇……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慌忙摸出手机，因为手一直在抖，连续拨了好几次才把电话打出去。
“喂？”
心急如焚等了好几分钟，电话才终于被接通。
宋娇立刻开口问：“我之前请护士长帮忙尽量保留的病房现在有人住进去了吗？！”
宋娇说的是靳可曾经住过的701。
她之前给701一次性续了很久的房费，直到靳可搬去普通病房后来又顺利出院，那间病房都应该是属于靳可的。
之前护士长问过宋娇是否要退回那部分钱，宋娇惦记着女主堪比纸薄的身体说不用，只是让她帮忙尽量保留那间病房一段时间。
如果有病人需要住院救命，那么那间病房也可以给别人使用，只是最少也尽量帮忙保留一张能睡人的病床。
不过，没想到的是，兜兜转转，到现在女主没能用上的准备反而倒是帮了原主的狐朋狗友一把。
“那间病房有人住了，但护士长帮你保留的那张病床还在。”
宋娇松了一口气，“麻烦做好准备，我朋友的外婆现在要住进去。”
“好的。”
宋娇挂断电话，对眼前抽噎的张音和听到事情解决同样松了一口气的刘向天点点头，说：
“走，我们去医院。”
*
“刘叔叔，张音外婆她的情况……”
兵荒马乱的病房里，跟刘向天长得有五分像，但看着格外坚毅正派的白大褂医生沉着脸摇摇头，示意到外面去说。
“老人家年纪大了，我们尽力吧，这几天告诉张音，尽量多陪在外婆身边，千万不要离开。”
“……”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几乎显而易见。
宋娇和刘向天艰涩对视，彼此都有些说不出话。
“对了，小小姐？”刘向天爸爸突然说：“宋院长找你，你现在过去一趟吧。”
“啊？哦……好。”
刘向天爸爸沉默一下，突然出声拦了拦宋娇，“最近压力太大，宋院长的状态有点糟糕，你也理解理解他……尽量别跟他顶嘴。”
宋娇一愣：“……我知道了。”
*
办公室里依旧是那股刺鼻的气味。
宋娇看见原主的爸爸坐在办公桌后，脸藏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看也看不清。
“乖女儿啊，以后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在做了……最近医院经营困难，住院部是咱们最要紧的一块收入，住院部里七楼又是最要紧的一部分，你这么帮朋友，那要是以后要人人都找你帮忙，你该怎么办呢？答应？那咱医院也没办法开下去了啊……”
宋娇一懵。
经营困难？
那么多病人来看病……医院会经营困难？
宋娇站在门口，和那双从黑暗里透出的眼睛茫然对视了很久，忽然惊觉眼前原主的爸爸，给人的感觉竟然一次比一次陌生。
“……好的，我知道了。”
“嗯，没什么事情就回家吧，已经很晚了。对了，这个月的零花钱可能要迟些给你，你妈妈最近又出差了，医院最近又……”
“没关系。”宋娇慢慢回答。
“……没关系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