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洞鞋，紧身裤，蝙蝠袖金光鳞的大T恤，泡面卷卷头底下一张煞白脸，嘴唇紫红像吃了死人，眼影眼线糊在一起都快把眼给糊没了——
原著宋霜就是这么个尊容。
昨天她身心俱疲，也没注意自己现在长什么样。
而现在一看，宋霜眼前真是黑了又黑。
怪不得昨天男主那叫一个横不是鼻子竖不是眼……就这鬼模样这换谁谁不躲？
“砰砰——”
程归又敲了几下门，不耐烦地说：“没事就过来开门！”
开个鬼的门，你想白日见鬼我还不想鬼见人。
宋霜扭曲的表情勉强平静，迅速翻出卸妆水和化妆棉，好不容易才把脸弄干净，低头扯了扯衣服，又整理好头发，然后才去开门。
对胆怯的人类来说，外表犹如盔甲。
宋霜一直信奉这个道理，所以除非天塌下来，否则她绝不允许自己出现在别人面前时，是狼狈的、会出丑的模样。
门外，程归早不耐烦到了极点。
终于等到门开，程归烦躁抬了抬视线，下意识张嘴想骂人，可在看清楚屋内那人今天的模样时，他的声音顿时卡在嗓子里，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你……”
程归纳闷，今天宋霜怎么不画她的那些鬼知道是哪门子潮流的大烟熏了？
又想到对方从昨天晚上就有点不对劲，他想也不想，张嘴就是一句——
“你又吃错药了？”
宋霜嘴角一僵。
虽然对于她此时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来说，这点僵硬的弧度约等于不存在，只是下压了两个像素点。
“有事？”她冷冰冰问。
程归噎了一噎。
说实话，他还真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跟眼前这个，好像一夜之间就基因突变了的宋霜说话。
虽然鼻孔朝天的骄横好像没怎么变，但不知道为什么，程归却诡异的从那双眼中看不见了曾让他本能生理不适的东西……不过说实话，从前宋霜那个鬼样，他本来也看不见她的眼。
但是，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双眼睛，寒凉而干净。
程归咳嗽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递给宋霜，然后只扔下一句‘收拾好了过来吃饭’，就转头进了厨房。
只留下宋霜站在门口，懵了几秒，才想起昨天被男主误会的事情。
“我……”
算了，宋霜看了看自己现在乱糟糟的模样，决定先把自己收拾干净，有什么事情吃饭的时候再说。
*
翻箱倒柜半天，宋霜才终于从原主那些奇形怪状的衣服里挑出几件勉强正常的。
灰色百褶西装长裙配露着半个肩膀的T恤，没画乱七八糟的眼线也没贴睫毛，只简单勾了勾眉毛又补了个唇色，再看镜中——
很好，是个人了。
宋霜满意出门，可就在推开门时，她的表情却是瞬间僵了一僵。
——不知道什么时候，昨天烂醉又被打昏的宋三鬼已经醒了，现在正坐在餐桌上唏哩呼噜喝粥。
而程归就坐在他对面。
宋霜沉默着慢慢走过去，在这对父子之间坐下。
昨天还大打出手的三人正同桌吃饭。
如果忽略家具上细碎而密集的损伤，还有地板上没清理干净的脏污，眼前这幅景象，看着倒也很像是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
突然，喝完一整碗粥的宋三鬼把碗一扔，用手抹干嘴，一边拿牙签呲牙，一边骂骂咧咧：“天天吃粥，连个鸡蛋都不知道炒，嘴巴里淡得都苦死了！”
程归没理他。
宋霜想冷笑——馋鸡蛋了自己花钱买自己热油炒去啊！真有意思，熬粥的米估计都是男主买的，一天天，要饭的还嫌饭馊。
宋三鬼越骂越起劲，“老子当初就不该养你！养你这么多年什么本都收不回来，还天天挨气！你个贱种！野种！”
“……”
程归和宋霜同时呼吸一滞。
程归烦躁拧眉。
而宋霜的视线无声挪向放在柜子上的廉价花瓶。
……那个东西应该和啤酒瓶是一个手感。
冷面社恐真是一种奇葩生物，私底下动不动羞愤欲死，在外面却绝对是路见不平干了再说。
系统眼神闪了闪：“宿主，请不要冲动，请维持人设。”
人设？
原来的宋霜是什么人设来着？
哦，懦弱墙头草，只敢在阴暗地方偷偷摸摸的扭曲变态。
宋霜心想这种人设究竟有什么维持的必要？傻逼人物……没直接被枪决真心是男主善良，国家仁慈。
“……我吃完了。”
宋霜喝完最后一口白粥，直接站起来拿着自己的碗筷去了厨房洗碗，眼不见心不烦地不想再跟宋三鬼呆一张桌上，全然没注意到自己身后，两个男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的震惊表情。
程归惊悚拧眉，彻底确定了——宋霜绝对不对劲。
而宋三鬼则是用牙签不停剔一口酸臭黄牙，混浊的视线眯了眯，一动不动盯着宋霜看了很久。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正经看过这个女儿了。
收拾干净以后，换上件好衣服，也是亭亭玉立一枝花嘛！
看着养眼，以后换彩礼……嘿嘿……
宋三鬼啧了一声，眼神贪婪热切，“小霜，你和你妈长得可真像啊……她跟我一起的时候，十九岁，啧啧……”
宋霜在厨房，没听见他这句话。
同在饭桌上的程归听见了，收拾碗筷的动作一动，视线不声不响抬起，低着脑袋看了一眼宋三鬼。
在看清楚他的表情时，程归难以置信地一愣。
“……宋霜！”
程归端着一堆脏碗，拧眉走到厨房门口，说话声有意无意向外扬。
“我要去给周叔的儿子补课，你今天还是去刘哥那里对吧？我送你过去。”
周叔？
刘哥？
宋霜一怔，接着才慢慢想起来这两人是谁。
一个是这条街上大哥级别的人物，掌管大小麻将厅扑克馆——宋三鬼对他比亲爹都亲。
另一个是街口唯一一家网吧的老板，凭实力征服网瘾少年、中年和老年。
原主对上学没兴趣，宋三鬼也对她不上心，男主倒有心管几句但无奈原主确实不是个服管的，所以到最后，她只念完九年义务教育就辍学了。
初中毕业后，就整天混在刘哥的网吧里无所事事，一直到现在她十九岁，整整混了四年。
“……”
宋霜揉了揉额头，心想穿书重生拿这副身份牌开局也是真够天崩地裂的。